他們紛紛圍了上來,問這問那。蔣濟仁站在一旁看著她神采飛揚的樣子,臉上也漸漸露出微笑。
三月底的一個清晨,運河上飄著絲絲縷縷的白色薄霧。楊安順站在河邊貨倉邊上,指揮著夥計將一個個麻袋搬上船去。
他走到方謹面前,拱手笑道:「方監槍,船上是寶和等六店為浙江籌備的軍糧,合計四萬三千石,袋子上都有寶和店的大印,防有人偷換。這裡是出倉的明細。」
方謹笑著接過來,連連道謝:「楊掌柜,我替東南將士多謝你們。我也正好搭這艘船回去,一路上會嚴加看管。」
楊安順點頭道:「那我們就更放心了。」
方維立在岸邊,見軍糧搬得差不多了,便轉頭吩咐胡掌家:「咱們家帶來的東西,也都裝上船吧。」
小火者將箱籠包袱流水一樣地往船上送。方謹笑道:「乾爹,浙江也不是深山老林,哪裡就跟大姑娘出閣一樣,還要這些陪送。」
方維擺擺手:「你們要走,我這幾日心裡總是不安寧,總覺得在浙江缺衣少食,事事不便。況且你倆正是新婚,你皮糙肉厚倒也罷了,怎麼可以怠慢新媳婦。」
盧玉貞也道:「那些衣服首飾什麼的,本就是給媳婦特意做的,放在家裡不是落了灰,也可惜得很。」
小菊走上前來,神色也有點為難:「乾爹,乾娘,真的不用了。我在台州,都是家常打扮,偶爾穿穿男裝,也不上脂粉。不好打扮得這樣富麗,惹人閒話。」
盧玉貞道:「咱們不出門炫耀,在家裡穿穿也無妨。你正是花兒一樣的年紀,又這樣美……」
方謹在旁邊接上一句:「可惜插在牛糞上,可惜了了。」
眾人都笑起來,小菊推了他一把:「相公,你就會胡說八道。」她是新婦裝扮,頭上梳了高髻,插著幾支金釵,眼波流動,言笑晏晏,十分神氣。
方維看著他們兩個夫妻相得,心裡十分妥帖,點點頭:「方謹,記住我的話,一切以媳婦的意思為重。月娘明白事理,又比你有文采,你的上書呈文,也請她多指點。」
方謹忙不迭地答應了。
正說著,忽然一匹黑色駿馬沿著大路疾馳而來,策馬之人正是高儉。他翻身下馬,並不與眾人客氣,只將方謹拉到一邊,小心地叮囑道:「浙江軍務散漫多年,雖重整了衛所,一時也難有大起色。寧波、台州諸府戰事不斷,俞大人是明白人,也會打仗,素有謀略,不貪近功,只是脾氣耿直了些。浙直總督趙大人是嚴衡一手提拔的人,與他素有齟齬。孩子,你在台州,務必謹言慎行,不要攪和到這爛攤子裡去。行軍布陣的事,一切只向俞大人請教。」
方謹點頭道:「二伯,這裡面的彎彎繞,我大概也猜到一些。我只做好手裡的事罷了。」
高儉嘆了口氣:「武將受制於文臣,也是積弊已久,我看再也難改。你的性子我知道,也和你乾爹商量過了,再磨一磨,便回御馬監來。不求榮華富貴,但求平安度日,你乾爹也就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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