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邊被咬下頭的長蛇,扭曲地盤結在一起,滾到了混著泥沙的水中。
好冷。
林一嵐抬眼,陰兵已經靠的很近,數張龜裂的面孔正正對著她。
她提起裙子,撐著傘,就這麼從他們之間穿過。
除了莫名的冷意,彼此相安無事。
擦肩而過的瞬間,旗幟掃過她的傘,石雕一樣的影子們卻沒有停,只是繼續無聲地往前走。
她敲響了門。
很快,村長就開了門,很驚訝:「一嵐,你怎麼回來了?」
她比劃了幾句,村長並沒有細看,只是側身讓她進去。
林一嵐默不作聲找了個地方坐下,身形隱沒在廊下,幽黑的影里。
今晚的雨真的太大了,耳邊響徹不停的,是簌簌雨聲。
卻意外的,有很多人,都在今夜出了門。
老張修好閃爍的燈泡,告訴村長:「那我走了。」
妻兒死後,男人總是顯得很沉默,影子被黃燈拖長。
陶依來敲門:「一嵐,你在不在這裡?」
她收了傘,臉上沾了水,露出輕快的笑意。
「喏,我讓弟弟給你帶的雪花膏,」她把紅盒子遞給林一嵐,「聽說好多人都上山去找人了,一嵐,你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嗎?」
林一嵐搖頭,陶依又嘆口氣:「我弟弟本來在徐寡婦那裡,結果也被陶從拉走了,真讓人擔心。」
又來了幾人,擔憂地詢問村長孩子們的事情。
陶依坐在門邊,忽然說:「那是小山嗎?」
村道上一閃而過的人影,只有她看到了。
林一嵐伸出手,接到冷冰冰的雨水。
後半夜,老太太竟然來了,帶著打哈欠的陶梓。
陶梓提著東西,說:「媽讓我拿來的。」
村長道謝,接過了。裡頭是很多紙。
他們把東西放到祠堂里,只有這間屋子沒有漏水。
村長跪在墊子上,從神像前端一個巨大的木盒子。
白天寫的名字,被他撕成長條,每一條都在神像前祭拜一次,才折起來放到木盒子裡。
他跪著,花白頭髮下蒼老的臉精神矍鑠,口中喃喃不停。
林一嵐跪在他旁邊,低著頭,幫他把紙條折好。
人上了年紀,總是愛忽然講故事,對晚輩感慨一些大道理。
幽黃的燈下,村長微笑:「一嵐,記得你小時候,也是這樣坐在我旁邊,幫我折簽子。」
「我一生無後,」老人說,「但祖宗庇佑,老天有眼,還有你為我養老送終。」
村長細細囑咐著:「莫亂了順序。說起來,你已經看過那麼多遍了,今年,你來上手怎麼樣?」
他需要她繼承。
林一嵐細白的手指一僵,紙條落在地上,她垂眼,輕輕撿起來,放到盒子裡。
土牆前的神像,嘴角是高深莫測的微笑。
村長長嘆口氣,跪在神像前,深深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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