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戈登正在恰到好處的走神，雙眼放空，明顯的魂游天外。是女兒芭芭拉提到自己，這才喚醒了他。

整個流程里充滿了一種令人心酸的熟練。

「什麼，怎麼，」戈登說，「——哦，芭芭拉，去吧，玩得開心。」這位父親對女兒的笑容未免有點傻氣，但充滿了美式家庭的溫馨。「記得替我把禮物給傑森，我待會兒還得回去，待不了太久，」戈登注意到黑蝙蝠的視線，嘆了口氣說，「抱歉，警局值班。」

黑蝙蝠善解人意道，「沒事，我理解，想必傑森也不會在意這個的。」

戈登有點遺憾地笑了笑。他們兩個目視著芭芭拉往花園走，戈登邁步上了韋恩莊園大門前的台階，而黑蝙蝠巧妙地站在他身前，引導著換了個路線。「我們去散散步吧，」黑蝙蝠說，「吉姆，就我們兩個人。」

這句話似乎隱藏了一點什麼，這打動了戈登，使他盯著黑蝙蝠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他們走在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旁側的泥土剛被翻過，給空氣帶來一陣濕漉漉的根莖的味道。新送來的花卉正在花季，盡情綻放，哥譚用風溫柔地送來一股清香。

走在路上的是兩位父親。

如何切入話題使黑蝙蝠猶豫了一下。這種安靜、美好、好到像奇蹟一樣的氛圍使他猶豫，讓他又一次想到俄爾普斯的神話故事。他不想因自己的涉足而打破些什麼。

是戈登先開了口。

這位富有經驗的警長站在一叢灌木邊，心不在焉地盯著綠葉里一點小巧的粉紅色。他掏了支煙出來，但是並沒有點燃，只是夾在食指與中指的指縫裡。

「……」戈登沉默了一下，巧妙地說，「你想問什麼？我猜想那一定是有關蝙蝠俠的事情，布魯斯。」

啊。

黑蝙蝠怔了怔，然後感到有些釋然。

這位警長保持著他一貫的機敏和銳利，他不揭穿一個秘密只是因為他不想，他和他的老搭檔蝙蝠俠擁有著一貫的默契：戈登不會深入地刺探些什麼，他們都只是竭盡全力，為了哥譚這座城市。

有時候戈登只是在假裝他什麼都不知道，而蝙蝠俠就只是假裝他沒有看出來戈登的裝傻。

在這樣的默契下，黑蝙蝠確認戈登既是在對面前的「布魯斯」說話，同時也在和布魯斯背後的蝙蝠俠對話。

黑蝙蝠不再保持微笑了。「吉姆，」他微微壓低嗓音，嚴肅道，「你認為『我』最近狀態怎麼樣？」

戈登沒有看他。「你？你好得很，布魯斯，」戈登慢慢道，「你的『哥譚明日計劃』一帆風順，自從貓頭鷹法庭徹底落網，再也沒有邪惡勢力去試圖阻止這一切，反而有更多人試圖搭上韋恩集團的順風車，分上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