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忍了半天, 問，「這是正常的嗎？」他問，「我開始感到我自學的心理學知識已經不足夠解釋這一切了。如果將小丑病毒視為砍開蝙蝠俠黑暗枷鎖的一把小刀, 他內心裡居然有這麼想宰了所有人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剛衝進駕駛艙, 蝙蝠翼開始發出低沉的嗡鳴。傑森迅速而準確的拉下引擎，按住不同的按鈕。形如蝙蝠的飛行器發出最後一聲轟響，像一道啞光的黑暗線條，眨眼間衝出了蝙蝠洞。

一個聲音回答了他：「我也不知道……」對方沉思著, 「我們也只是聽到了『黑暗多元宇宙』的介紹，又沒有貨真價實的體驗過。既然蝙蝠俠各有各的瘋法, 那我們的蝙蝠俠似乎也有他自己的風格，至少他看著完全沒有小丑那麼辣眼睛, 不是嗎？」

傑森受不了，「不要跟小丑比爛啊！」他大聲說, 「你這個哥譚人，提起這個名字不覺得就很晦氣嗎！」

哥譚人……鋼骨想了想，說了聲「沒錯」, 於是聲音又沉了下去。

傑森等了半分鐘，心裡不安，又故意挑起話題跟鋼骨說話。「我們都收到了你發過來的地址。」傑森說，以一種故作輕快的語氣, 「你說，夜梟是不是真的沒發現你藏了起來？」

他多等了片刻才等到了回答, 在等待的每一個分秒之中傑森都覺得自己的心臟在狂敲胸膛。事到如今, 他真的不想再聽見任何一個更多的壞消息了。好在鋼骨到底還是開了口, 以一種半睡半醒般的語調……儘管半機械人事實上沒那麼依賴睡眠。他到底不再是完整的人類了。

「我提前一秒把自己的意識上傳進了網絡, 」鋼骨迷迷糊糊地說, 「所以那不怎麼疼。可惡啊，蝙蝠俠，你的計劃怎麼老是在我們自己身上翻車？」

「……」傑森卡了一下，沒法安慰他，因為事實上他自己也在見到鋼骨的第一面，順手就往對方身上塞了個監控病毒。這是無道德和幾乎無意識的行為，蝙蝠家族的每個孩子都學會了這一點……算是家學淵源吧。

於是傑森乾巴巴的笑了一下，「哈，啊哈哈，是吧？是啊。」

鋼骨又說，「但夜梟用的是我們自己塞給蝙蝠俠的反制工具。啊，不愧是我親手碼的病毒，三秒之內就能放倒我自己，靠，我真牛逼。」

傑森：「………………」傑森的語調更加乾涸了，「不是，兄弟，」傑森說，「你們正義聯盟沒問題吧？說真的，你要不要來我們少年正義聯盟？我可以請你吃披薩。」

「嗚嗚嗚披薩，我好想念東城區里老懷特烤的披薩，」鋼骨意識不清的說，「老懷特是個精神義大利人，任何試圖在披薩上加菠蘿的客人都會被他罵個狗血淋頭趕出去……你有沒有吃過那一家？傑森，等我們迎來下一次重啟了，你真的可以去嘗嘗。」

傑森的心臟直直往下墜，他感到胃裡塞滿了岩漿。他咬了咬嘴唇。「保持清醒，維克多，」傑森用鋼骨的真實身份呼喊他，試圖更長的延續這段時間……再長一點。拜託。「你在做什麼？維克多？跟我說說話，別睡。」

「我沒睡……」鋼骨說，「我只是，啊，不能真的讓蝙蝠俠殺了我們，你懂吧？」

傑森一下子攥緊了拳頭，他血液上涌，鼻腔酸澀。「住手！」傑森厲聲喊，「你這樣做和蝙蝠俠真的殺了你有什麼區別？！你難道認為蝙蝠俠最終查不出這件事嗎？別小瞧蝙蝠俠了！你這樣……你這樣做……」他忍住一聲不穩的喘息，喊道，「……你難道要逼迫你的同伴成為謀殺犯嗎！！」

「…………」

鋼骨頓了頓，他說，「事實上，我們就是共犯。」但一絲輕微的笑意開始在他嗓音最深處浮現出來，「重啟地球的共犯。好可怕哦，但我真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