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沒了動靜。
秦佳苒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趿著軟墊拖鞋,悄無聲息推開房門。
夜深人靜的秦公館被白森森的月色籠住,老式彩繪玻璃里映出昏蒙蒙的夜光,像極了一座華麗而陰森的墓地,轉眼間就會冒起白煙,化了墳。
軟墊拖鞋踩在瓷磚上,發不出一點聲響,女孩纖長的影子走進花園,和樹影交疊,像浮動在水底的藻荇。
空氣中帶著露水的涼,山上的夜向來如此,秦佳苒警惕地注意四周的動靜,一面飛快走到種滿繡球的花壇邊,手探進去,摸了好一通,直到摸到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她才長舒一口氣。
她需要把這瓶康帝銷毀,半片玻璃渣都不能留。若是被人發現這瓶酒在她這裡,她會被打死。
秦佳苒腦海里無端浮現出秦達榮那雙讓人不寒而慄的鷹目。
秦達榮是個狠角色,彼時港地還處在殖民統治之下,繁榮與黑暗並存的時代里機遇多,陷阱也多,不少人靠著一個狠字發家,秦達榮就是如此。
他打下了秦家江山,手裡是沾過血的,救了謝家老太太也是靠一條命。人到了老年,即便修得慈眉善目,吃齋念佛也洗不脫過去的殺氣。整個秦家畏懼他,在他的掌控之下,若不是近幾年身體隱有頹勢,也不會這麼容易把權利下放給後輩。
秦佳彤是他千嬌百寵捧在手心裡長大的長孫女。
如果秦達榮知道是她害秦佳彤醜事敗露,她想不出會有怎樣的可怕的後果。
秦佳苒感覺吹在身上的風極冷,從皮膚滲到了骨頭縫裡,她把酒抱在懷裡,試圖取暖,卻只得到一片鐵鏽般的冰涼。
頭頂的月亮也冰冰涼涼。
她知道,秦家直到現在還養著一批專門處理髒事的下手,讓她消失只是動一動手指頭的事。又或者不需秦家出手,那位姓謝的男人自會派人處理掉她,畢竟她是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失了臉面的始作俑者。
她心情複雜,腦中不自然地浮現出一幀畫,是那男人如玉的面容,天上月一樣遙遠不可及。
她猛地止住,不敢多想,習慣性低著頭往別墅走去,沒走兩步,身後突然傳來樹枝晃動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後花園裡令人心驚。
腳步倏地一頓,她警惕回過頭。
天空恰巧飄來一片烏雲把月亮遮住,樹影幢幢,影影綽綽,叫人看不真切,緊跟著有一群烏鴉從高大的梧桐樹里躥出來,悽厲的叫聲在夜色里蕩漾開來。
不過是鳥。
她鬆口氣,腳下的步伐越發急促,很快就消失在花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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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花園裡再沒有任何動靜,藏在假山後面的秦言風這才不緊不慢地踱出來,手裡握著的手機沒有鎖屏,屏幕光點亮他意味深長的笑。
他點開剛剛拍的照片,兩指放大,照片上,女孩懷裡抱著一瓶酒,匆匆行走在夜色里,再往前滑,畫面變成女孩蹲在花壇邊上,手臂伸進去,似是在找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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