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攤了攤手:「現在汴京中的謠言,就有不少拿我開涮的;有的罵我牝雞司晨,毒害了先帝完顏構——好吧這倒不是謠言,但既然沒有證據,又何必說得這麼直白?——還有的罵我比武則天更惡毒,擅權心切,永無休止——這就是在污衊我了,武皇才廢了兩個皇帝,哪裡比得上我?」
穆祺面無表情,劉禮則嘴角抽搐——靖康之後,趙菲倉皇南逃,好容易才在南方與殘存的北廷匯合;為了清理障礙、儘快反攻,趙菲在他們兩人的幫助下一碗稀飯藥翻了完顏構,扶持完顏構的幼子趙旉登基,自己以鎮國長公主的名義總攬朝政,任命岳飛、韓世忠為心腹,拉攏張俊、吳階為羽翼,費盡心力統合了抗金的力量。
不過,那時他們三個初出茅廬,手腳還很不利索;事情拖來拖去,還不得不求助場外因素;毒殺完顏構後奪權的方案,就是由劉禮親自出馬,拜託相父設計的(真不知他是怎麼跟丞相解釋的,大概在不是親兒卻勝似親兒的皇帝面前,丞相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吧);而稀飯里的毒藥,則是穆祺反覆嘗試,土法提取出的河豚毒素,保管一吃一個不吱聲,死得又痛又快,且毫無痕跡。也正如此,雖然完顏構死亡的流言漫天亂飛,但到現在也沒人能咬死是鎮國公主下的手,算是爭取了不少的解釋空間。
而半年之前,為了清除完顏構殘存的影響,趙菲又以「國賴長君」為由,讓趙旉退位為太上皇,皇位傳給某默默無名的遠支宗室;如此一來,加上站穩腳跟後廢黜的偽帝張邦昌,鎮國公主罷廢的皇帝就足足有三個,超過了則天皇帝曾經的記錄。穆祺私下就曾揶揄,說她廢過的皇帝都快要搓一盤麻將了,所謂「欲廢帝搓麻乎?」,因此號稱「廢帝搓麻」。
不過反過來看,既然已經能把持朝政廢帝搓麻,為什麼不一步到位自己登基?不還是局限於身份性別的種種桎梏,政治權威不足以完成這樣的大事麼!
汴京的官吏素來精明狡詐,大宋又從來都有禁軍鬧餉造謠的傳統。當年正牌官家尚且不能阻止,欺負欺負你這個根基不穩的公主又算個什麼?
趙菲很熟悉這一套,所以也頗為無奈。她今日在宗府外被那群哭喪的地痞堵截,又不好在病人家門前動粗,廢了好大力氣才終於驅散,鬱悶之心,不難想像。
劉禮若有所思,很是感慨:「平定局勢居然這麼麻煩……當然啦,我對這種爛糟事情實在是沒什麼經驗,本來可以回去問一問相父。但現在相父要籌備北伐了,我怎麼能打攪他老人家呢?也就只有指望老七的指點,老七可是吃過見過的——大禮議都經歷過了,這又算什麼!」
穆祺無視了這臭海豹若有若無的凡爾賽。所謂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國朝大禮儀時百官伏闕哭諫的大事件,他當然也有所耳聞,與如今趙菲的情形倒頗為相似。不過,如果按大禮儀的規矩辦,那情況倒簡單了。
「老道士平時不做人,但收拾政敵確實是一把好手。」他思索道:「以老道士的經驗,要鬧就讓他們鬧,不用費心打理他們;鬧到精疲力盡之後再用錦衣衛一圍,一個個拖走下獄;死活不走的就當場廷杖,打死算完。總的來說,不算什麼難事。」
趙菲哼了一聲,顯然是心有不甘。顯然,「打死算完」很對她現在的火氣;但哪怕考慮到宗相公的影響,一時也不能下這個手;所以思慮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算了,看看情況再說吧。橫豎汴京城幾年來也亂得習慣了,與靖康年間的局勢相比,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對了,我入府後仔細看了宗相公的臉色,覺得他似乎是肺部感染,呼吸不暢,才會有高燒昏迷的症狀;老七,麻煩你再給我搞點青黴素來,我試一試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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