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天質英斷,睿識絕人,當然知道該怎麼做。」
「是麼?」
楠葉西忍神色漠然,嘴角卻是微微一翹,不勝譏諷,仿佛是在嘲笑穆國公世子言不由衷,竟然說出這樣狗屁不通的奉承。
倭人對大安朝廷的了解遠遠超出一般人的想像,怎麼從不知道當今聖上是這樣了不起的人物?
穆祺看得清清楚楚,雖然眼角不覺抽搐,神色卻大致平靜——他自然不願意舔老道士的鉤子,可「天質英斷,睿識絕人」還不真是什麼奉承;他對老登的信心,也絕非虛妄。
——簡單來說,老道士的道德是擬人的,但老道士的智力卻絕對是過人的。飛玄真君自私涼薄陰損刻毒了一輩子,卻唯獨在關係皇權的大事上從來不含糊。而高麗的安危,恰恰就是這樣天大的事情!
穆祺未必懂什麼軍事戰略,但死保高麗死保東北,是自唐太宗以來千餘年間,華夏文明最頂尖的政治人物彼此默契的選擇;哪怕是在最艱苦而弱小的年月,這種決策的意志都從未動搖,並不惜為此付出血的代價——你可以不相信高麗求援的說辭,不相信大臣們長篇大論的空洞言語,但最好相信這些人物共同的、跨越歷史的眼光。
當然,老登的人品道德是絕不能比擬先賢於萬一了。但老登對權力的眼光與嗅覺卻絕對無可挑剔。如果連他的好大孫擺宗都能毅然決斷,果斷出擊;那麼老登只會下手得更狠,更早,更不計代價——在面對權力爭奪的關鍵時刻,老登是絕對不會慫的!
畢竟吧,堡宗這種奇葩也是千古少有的。就算老天爺想給華夏文明上上強度,那有這麼一位五百年來不世出的貨色也就夠了。畢竟地獄十八層的畜牲道里,可供輪迴轉世的下賤坯子也不多啊。
不過,楠葉西忍顯然不能理解穆祺的自信,所以只是冷笑不語。穆祺倒也懶得和他解釋什麼,更不願意費腦子繼續吹捧。但現在的局勢微妙之至,在海防籌劃齊備之前,貿然與倭人使節翻臉並非上上之選;如果過早讓倭人看清皇帝的真實面目,也難免會激發不可揣測的狂妄野心。
歸根到底,對倭的決戰起碼應該拖到五年之後。在這五年的時間裡,一切對倭寇的刺激都必須著力避免,以保萬全。而老登……而老登所一貫表現出的拉垮水平,無疑便是倭寇野心最重大的催化劑。
——都是東亞文化圈出來的,誰不知道那套兵強馬壯為天子的邏輯啊?
所以,無論再如何不情願,穆祺也只有喝著茶與楠葉西忍扯淡,順帶著在話里話外暗示一番老道士的「英斷」、「聰睿」,試圖震懾倭人已經稍稍顯露的欲望——當然,他還是保留了一點底線,只是鼓吹老道士的聰明(這倒是絕對的真話 ),而絕不涉及什麼道德上的評價——不過,儘管胃裡酸水翻湧,對面的楠葉西忍卻依舊無動於衷,甚至譏諷之意,越發形於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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