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永樂朝所謂的「規制更張」,與其說是觀禮賞玩,倒不如說是展示朝廷一年來的戰爭成果。在事前安排的什麼「告知會」中,蠻夷們見識到的都是藩王頭顱、北元旗幟、蒙古人祭祀用品一類八百里加急的戰利品,新鮮生猛毫無掩飾的勝利果實,塵土滿面而血腥猶存,足以震得一切小國屁滾尿流伏地叩拜,發自內心的感激自己能夠為太宗皇帝當狗的莫大榮幸;回家之後還要仔細構思詩句,方便在大典禮時挺身而起,吟詩作賦為皇帝獻禮。
這樣直白赤·裸的效果,才稱得上是「震懾」、「威壓」,而自大安國力江河日下之後,如此的「更張」也漸漸消失,淪為毫無新意的雜耍魔術了。沒有實力一切都是虛談,如今舊事重提,除了令藩國使節憶念往事,驟然生出被欺·辱的忌憚不悅之外,基本也就只有虛張聲勢的效果了。
大安還有多少軍力,大安的軍力還有多少威懾,難道世子自己沒數麼?大言炎炎,何異於自取其辱!
於是一言既出,場面立刻就冷了下來。交趾使節端坐原地一動不動,居然連起身聽解釋的面子功夫都難得做一做。其餘人也只微微欠一欠身,隨後便不再接話。
雖然尷尬至此,但世子並不在意使節們的反應,他只是拍一拍手,示意家中的僕役抬上了一個頂部呈圓錐形的長條鐵柱,繞場一圈逐一展示。這根沉重黝黑的鐵柱並無特殊之處,只是側面以紅漆刷著六個大字:
【飛元甄君一號】
眾位使節……眾位使節凝視鐵柱,茫然眨了眨眼睛。
當今皇帝的道號他們還是知道的,據說臣下為了避諱,行文中只能更易文字,稱為「飛元」,真君稱為「甄君」。所以,鐵柱上的「飛元甄君」云云,當是陛下道號,但「一號」又是個什麼意思?
世子笑容滿面,從容起身:
「這是在下在家研究丹藥飛升的基本原理,偶然得到的一點心得!」他朗聲道:「原本是要獻給陛下的賀禮,但聖壽慶賀的典禮是在西苑舉行,實在不適合發射這樣的東西。所幸榮恩宴的場地夠大,可以讓諸位一睹為快——當然,在下在丹藥上的那一點心得,想必諸位都已經聽說,就不必贅述了。」
宴席中陷入了怪異的沉默,使節們面面相覷,彼此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們早就從倭人使節楠葉西忍處聽聞過世子物理飛升丹藥革新的癲狂構想,但終究是百聞不如一見,至今也仍舊局限於私下驚嘆的謠傳階段而已。現在驟然看到實物,卻只覺懵逼得不能自已:
這玩意兒也能叫丹藥?皇帝能啃得下這鐵坨子麼?
世子道:「我將這東西命名為真君一號,正是為了表示對至聖至明之當今皇帝的拳拳之心;也是希望將它發射到平流層——不,大羅天,作為聖上飛升成仙的預兆。這一次也只是試驗性質的發射而已,若有差錯,請諸位不要見笑。」
他的語氣非常的溫文爾雅,與往昔瘋癲的傳聞大有不同。但諸位使節還是愣愣的遠望著他,顯然完全沒有搞明白這一番狗屁不通的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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