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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這一片盈盈喜氣之中,內閣的氣氛卻因一份奏疏而驟然緊張了起來——似乎是覺得私下裡寫一封密折罵朝廷還不夠盡興,尹王雖然尚未入京,卻又快馬派人遞來了一封奏疏,並請鎮國將軍朱充灼代為轉交。這一封奏摺是公折,照例該由通政使司呈交內閣,但鎮國將軍卻徑直闖入內閣值房,當著眾位閣老的面打開奏摺,將這份可怕的文件大聲念了一遍。

奏摺中照例是向皇帝問安,述說自己封地的種種風俗人情;但在這樣的官樣文章里,卻隱含了極為厲害的殺招——奏摺將河南這幾年遭遇的種種天災人禍詳細羅列了一遍,而後筆鋒一轉,稱之所以天象示警,皆因臣子人事不修;而首當其衝者,便是尸位素餐、踟躕誤國的內閣諸位大臣!正是這些大臣欺上瞞下,跋扈專權,耽誤了皇帝的美政!

這一篇奏疏措辭同樣高明,在斥責天災人禍時居然絲毫沒有涉及皇帝的責任,反而竭力美化局勢,稱飛玄真君避居西苑是「無為而治」、「垂衣裳而治天下」;之所以地方稍有不寧,都是因為臣子不能用心辦事。換言之,陛下的本意都是好的,全是大臣們執行壞了。

單單執行壞了也就罷了,這一篇奏疏中卻又格外做了誅心之論,認為大臣們是蓄意將事情辦壞,以此諉過於上,蓄意糟蹋他們朱家的江山,陰謀謀權篡位!

所謂「不知今日之城中,竟是誰家之天下?群臣之心莫可揣測,伏祈陛下鑒之!」

鎮國將軍抑揚頓挫的讀完這檄文一樣的奏疏,內閣值房中一片死寂。閆閣老許閣老剛剛返回內閣,兜頭就被指責為「跋扈妄為」、「用心莫測」,此時亦只能面面相覷,仿佛不敢相信天下竟然還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天下是我們敗壞的?國家是我們耽擱的?皇帝是我們蒙蔽的?

真要是言官御史地方封疆以此責備,大家還算無話可說,你這姓朱的也敢大言不慚,這臉皮到底該有多厚?!

河南府庫枯竭,所以才會人禍頻仍,無力救濟。但河南府庫是怎麼空了的?你們尹王府在當地幹了什麼,真當內閣心裡沒數是吧!

人比人氣死人。在老登手下混到內閣大臣的基本都是類人群星,朝廷道德地板;但無論怎麼樣的卑劣下作,爬到這個位置上的人總還得做一點安邦定國的實事,拆東牆補西牆維持著朝廷不散攤子。道德這種東西總是相對而論,內閣在正常人的底線前只能無言以對,可僅憑著自己做的這一點實事,便足以在尹王一流的飯桶面前保持完全的道德優勢,能輕而易舉的站在高地上鄙視他們一萬年。

如今一封奏疏騎臉,那群只能在人類良心的泥坑中打滾的飯桶居然也敢跳起來指指點點了!

這一份操作的傷害性未必多大,侮辱性卻實在極強;內閣上下聽了不過幾句,臉立刻就比變得比韭菜還綠。而在噁心之餘,更有不可解釋的疑心生了起來。大家都是在朝廷混過的老人了,一聽就知道奏疏水平的確極高——雖然厚顏無恥毫無底線,即使敘述的都是些近似陰謀論的內容,卻遣詞造句堪稱精深微妙,總能挑動人的心扉,引發某些不可揣測的猜想。這樣凌厲老辣的奏疏,出自某位重臣之手也不算稀奇,但由一個藩王呈交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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