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極大的毅力放下書信,神色都有些恍惚了:
「這,這是……」
「這是開戰的信號。」世子根本不給他逃避的空間,直接點破了:「朝廷又要鬥起來了。」
戚元靖當然知道上面又要鬥起來了!但往常里文官們斗歸斗咬歸咬,終究是神仙打架凡人圍觀,基本與他這底層的武官毫無關係,最後茶餘飯後吃瓜而已;可現在事發突然,他倉促間接觸到了政治鬥爭最直白最難堪的一面,自然驚駭茫然,不知所措。
說白了,無論閣老們斗得再熱火朝天,他都只是個小小的指揮而已,一個小小的指揮什麼都不懂也什麼都做不到,唯一的反應只能懵逼三連。
戚元靖無可奈何,只有低聲開口:
「世子給我看這個,不知又是什麼用意呢?」
「沒有什麼用意,只是想讓戚將軍見識見識京城的風浪而已。」世子平靜道:「只有見識了風浪,才能方便作出選擇,對吧?」
戚元靖不覺苦笑:「我還有選擇麼?」
「你當然有。」世子從容道:「戚將軍是在聖上面前掛過號的人物,此行與我等的瓜葛又不深。只要願意脫離抗倭一線,低調行事,相信那些文官一時也不會為難。」
政治鬥爭也是要有章法的,不能上了頭什麼本都賠出去。穆祺雖然狠下心來大開殺戒,不惜攪亂朝局也要清理後患;但動手之前也設置了充分的防備,全程將戚元靖隔離在此事之外,沒有受到直接的波及。也正因如此,戚元靖其實還有退步抽身的餘地。只要他及時與穆國公府切割,自保並不為難。
幹大事的可以嗦哈,但不能一點餘地都不留。就算真有了個萬一,戚元靖也是他千辛萬苦保留下來的種子,總還有一線生機。
不過,這就是赤·裸裸的偏袒,直白無疑的雙標了。要是讓平白被拖下水上強度的閆分宜許少湖知道這癲公居然還能這麼用心良苦,周到細緻的為他人考慮,那恐怕真得恨到兩眼出血。
為了稍作掩飾,世子又道:
「所以,要想避禍,其實也很簡單。聖上的詔令是南下剿倭,並未限定方位。如果戚將軍想要撇開干係,那現在就可以動身到廣東去,與俞志輔匯合即可。將軍畢竟領的是詔令,只要韜光養晦,不會有人特意針對的。」
這句話說得很真誠,也很切實際。大安朝修文偃武百餘年,武將地位大大衰落,朝堂話語權消弭殆盡;因此,在文官們的政治鬥爭中,戚元靖這樣基層的武將基本就是論外——上面壓根不相信武將能翻出來什麼風浪,所以也根本懶得在他們身上花精力。而福禍相依,這樣近乎於侮辱的輕視,卻恰恰成了保命的關竅。在高層全力互毆之時,是沒有精力收拾這種小卡拉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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