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蕭繹身體不好,我希望他滴酒不沾,在宴上給他單獨準備的是茶而非酒。給蕭繹倒了一盞茶後,我又夾了一筷菜給他,道:「這道炙鵝味道不錯,你多吃點。」
箸間的鵝肉夾放至蕭繹碗中時,下方的雲崢嚯地站起了身,「時候不早,雲某就先告辭了。」
見雲崢要走,我心裡著實是鬆了口氣,只是出於待客禮節,口頭上還得假意挽留一番,抬頭看著那個離去的背影道:「雲世子這就要走了嗎?再喝一杯吧。」
萬萬沒想到,離去步伐走得飛快的雲崢,在我這句話後,竟陡然停了下來。
好像這句話與我那日春醪亭「相逢即是緣」,有異曲同工之效,點著了雲世子身上什麼開關,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雲崢緩緩轉過身,一步步向我走來,看他幽深雙目映著躍動的燈火,唇角慢慢浮起若巔若狂的笑意,「好啊,請王妃為我把盞。」
那幽眸中燃灼著的火焰,似有實形,能將這錦繡宴廳連成火海。我因驚怔過度還未能有所反應時,謝沉已起身攔在了雲崢身前,道:「世子這般,有些失禮了。」
雲崢冷笑著道:「此是晉王府,非是謝府,謝相併非主人,如何多話。」
謝沉卻似意有所指地重複了一遍雲崢的話,「此是晉王府,非是謝府」,又道,「上首是晉王之妻,非是謝家孀婦,雲世子能喝什麼酒。」
本來我覺得以雲崢這陡然似喝了假酒的癲狂狀態,說不定真能做出火燒宴廳的事來,卻見雲崢在謝沉那幾句話後,目中幽火像被霜雪忽然沉重覆壓,一片死寂後,火熄煙消,只余悲冷。
悲冷的眸子再望了我一瞬後,雲崢轉身離開了宴廳,身體沒入了如墨的夜色中,漸行漸遠。
而我身邊的蕭繹,自始至終一字未語的蕭繹,端起手邊的茶杯,慢慢地抿了一口。
因有前事之鑑,這回我等了一等,看雲世子這回是真走不會回頭,身影在夜色中已漸是遠不可見了,方才令府中管事依禮去送一送雲世子。
而後,我再度對謝沉舉盞,含笑請謝相回席,繼續用宴。
然謝沉的面色似乎也不大好,不久前與雲世子那短短几句話的「交鋒」,似令謝沉眸底微有陰霾。又或許是我看錯了,是因謝沉此刻站在廳中懸燈下,有些許燈影恰好垂落在他的眸底。
我欲再細看時,謝沉已垂下眼帘,隱下眸中或有或無的陰霾。謝沉向我微躬身拱手,先是「微臣多謝王妃盛情」,而後又以「時辰不早、不能久留」為由,向我請辭。
見挽留不住,我就說要送一送他。又看了身邊蕭繹一眼,笑對謝沉道:「非是王爺憊懶不肯送謝相,是他腳上崴傷還沒全好,不能多走路,謝相勿要見怪。」
「豈敢。」謝沉再一躬身拱手後,也請我留步。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