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這一陣就好了,新鮮事總會被新鮮事蓋過,只要我不再見雲崢,漸漸世人就會放過這件事、遺忘這件事,雲崢也會不再被流言糾纏,我只是雲崢人生中年輕輕狂時的糊塗一筆而已。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世人應也能理解這一點。只要時間久了,流言淡了,一切就都可過去,雲崢的人生遠大長久,這一筆糊塗事對他來說,就似衣裳上的塵埃,撣撣就落了,他照舊可如從前光風霽月、矯矯不群。
這一夜,我人在棠梨苑中,因如撫琴看書之類的事,皆不能使我心靜,就走至書案後坐下,提筆給蕭繹寫信。
蕭繹是這世間對我來說最特別的人,他的近況是我最關心最在意的。就在信中殷切詢問,並叮囑他要照顧好自己,細細地說了許多日常瑣事,連冬日早晚要多添衣裳,冬季應食枸杞百合滋陰潤燥等事,都不厭其煩、一筆筆地細緻寫在紙上。
從前如此給蕭繹寫信時,我定是心無旁騖,就好像蕭繹坐在我面前,我正在和他說話,能筆下源源不斷地寫上個把時辰,然而今夜,我的筆總是寫幾筆就停頓,明明心中並沒什麼事,卻像有什麼橫亘在我心裡,跨不過去。
我執筆怔怔地坐在書案後,不遠處的小榻邊上,睏倦的綠璃早已枕臂伏睡進入夢鄉。室內靜得很,只有火盆里炭火偶爾發出的「嗶剝」聲響,就似那間山神廟裡柴火靜燒時,令人恍惚好像身在山神廟中,廟外風雨飄搖,從潑天潑地的呼嘯,轉為淅淅瀝瀝的細雨,絲絲綿綿地落在瓦上窗邊。
似真有雨,就在此時此刻,就在窗外,輕輕細細地打在窗上。還是雪,這時節大抵是雪,如今是何時節,窗外是雨還是雪……雲崢,你告訴我,是雨還是雪……
恍惚之中,視線內的房門忽被人輕輕推開,年輕男子的烏皮靴半踏入室內,年輕男子的袍服一角閃入我的眼帘。我猛地站起身來,一時分不清是夢是真,手中的筆跌在了信紙上,墨跡洇濕了紙上大片字跡。
然是謝沉,來人是謝沉,他似未預想到我會這樣看他,身體半在室外寒夜、半在室內光照下,在門邊僵滯許久後,還是微垂眸子,走了進來。他反手掩上了房門,將冬夜的寒風與細雪關在門外。
是謝沉,我怎會想到其他,怎可能是其他,定是夜太深了,我太累了,精神睏倦,所以心神恍惚,恍惚地甚至荒唐。
自我將棠梨苑外花圃一把火燒盡後,棠梨苑似成了禁地,謝沉未再踏入苑內半步,為何今夜會破例前來?
第30章 第 30 章
應是來說教我的。我與雲崢的事, 如今在外應是傳得風風雨雨,對謝府名聲的連累,定遠甚於從前我與紈絝子弟廝混時。
儘管謝沉是我的晚輩, 但他乃是謝家世代書香的正統繼承人,有責任與義務維護謝家名聲,自有權利來指責我的行為不端,為此破例走進了他本不願再踏進半步的棠梨苑。
我等著謝沉發言責難, 然而謝沉未先如我預想,而是先將手中提著的雕漆食盒放在了室內桌上, 嗓音微低:「我聽下人說,你沒有用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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