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謝沉,應是謝沉,我是他父親的遺孀,是他在京中謝府唯一的親人,他病了,我自是應當探視他、照顧他。
榻上的人應是謝沉,我將吹溫的藥放在一邊,就要扶他起身喝藥時,手伸出去,卻遲疑了。榻上的人是謝沉嗎?還是雲崢?謝沉……還是雲崢?
夢中的我心神迷恍起來,好似飄裊的藥霧遮蔽了我的視線,眼前迷離,我看不清,心裡也想不清,竟不知此刻榻上病著的人是誰,不知我心裡到底在想著誰。
迷迷濛蒙間,在半夢半醒了一兩個時辰後,我似是在深夜時候恍惚地醒了,雖仍睡閉著雙眸,但聽到應當萬籟俱寂時,有輕緩的腳步聲入室停在我榻帷之外,隱約有修長的身影在提燈光照中映在軟垂的帷帳上。
良久寂靜後,柔和的燈光遠去,身影也漸漸遠去,輕輕的闔門聲響後,室內又是幽靜的暗黑,而門外,有人嗓音低低地道:「奴婢沒有騙您吧,夫人就在這裡。」
似是雲崢夜半醒來時,不知我的到來是夢是真,不知我是不是真的沒有走,而要來親自看上一眼,才能確定,才能安心。
室外步履聲漸漸遠了,同風雪聲漸漸遠去,我似又逐漸陷入了昏沉的睡夢中,而這一回夢中不再那般迷茫,是雲崢,是雲崢啊。
第35章 第 35 章
清晨卯正時候, 我真正醒了過來,棲遲居的侍女送水進屋,侍奉我梳洗穿衣後, 請我到居內的花廳用早膳。
昨日原就是快用晚飯時被阿慶誆到了城外的棲遲居,後來與雲崢的一番拉扯,使我將晚飯之事徹底給忘了之後,我就一直空腹到這會兒。確實是感到飢餓, 我就也不推辭,想著用過早膳後再走。
隨侍女走到用飯的花廳時, 我見雲崢也在,他原是坐在一張紫檀雕漆食桌後, 見我過來,扶著桌子一角站起身來, 像是腿傷暫使他不能正常站立行走。
瞧著腿傷還得好好將養, 但面色比昨晚好了不少,沒有那般燥紅虛弱, 似是即使體溫還未完全正常,但也沒有昨晚燒得厲害了。
我就走近前並問道:「身體好些了嗎?」
雲崢道:「好多了。」澀澀啞啞的聲音,似因生病所致,眸光也靜靜的, 在我面上一落而垂,烏黑的眼睫在透窗的雪光日光中潔淨分明。
吩咐居內僕從將早膳呈上後,雲崢請我入座, 自己也在對面坐了。呈上來的早膳是香米粥與諸樣佐粥小菜,另有水晶包兒、酥麻卷等, 幾乎將偌大的桌面擺得滿滿當當。
但云崢本人就只用著面前的一碗粥,不知是不是病中沒甚胃口, 他用得很慢,小鳥啄食似的,用餐時也一直沒有說話。
這樣才似雲崢,昨晚那個胡言亂語、痴纏著不許人走、像大孩子一樣胡鬧的雲世子,果然是發燒燒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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