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捂住後腦勺的那隻手垂下來,掌心接著的血順著手指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上。
他想去推她:「那我不跑,你跑,我幫你攔著。」
林琅意還在跟值班保安通話,分神聽到這句話狠狠瞪了他一眼。
邊述靠近她一步,轉過頭往回眺望了一眼。
那老漢好在沒有追出來,林琅意不敢耽擱,打完這個電話又馬上打了120。
打完一圈電話她才有時間去觀察他的情況,邊述臉色很快慘敗下去,後頸處一直有汩汩如小溪流一樣源源不斷的血跡往下淌,背後的衣服都被染紅了一片。
他嘴上說不暈也不想嘔吐,可人漸漸有些站不穩了。林琅意覺得不對,便扶著他讓他退了兩步靠在一棵樹幹上,慢騰騰地坐了下去。
在此期間她的手機響了幾次,她無暇顧及,上手扒了他的衣服,圍著傷處繞緊幾圈打結,想盡辦法給他加壓止血。
邊述略仰著頭,眼前就是她豆綠色小衫的下擺,隨著她手忙腳亂的動作微微擺動著。
她靠他很近,他能清晰地聞到從她身上傳來的馨甜的花果香,大約又是什麼新嘗試的沐浴露,她總是喜歡買各種香氛氣息的洗護產品。
他的肩膀鬆懈下來,抽動鼻尖貪婪地嗅了嗅,有點想往她身上靠過去,又怕沾著血污的頭髮會弄髒她漂亮的衣服。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一樣,他總是自卑自己洗舊的衣物,每次見她之前,都要把每一條褶皺都熨平整了。
起碼,要看起來整潔乾淨。
沒想到經年累月,明明已經不同往日,他也不必再像以前一樣為了錢財拮据。他以為這樣的自己重新站在她面前時,能不必再回憶起當初的自卑。
可誰知,重逢後,陰差陽錯的,他伸出來的依然是那雙髒污的、帶著永遠磨不掉的薄繭的手。而她如同記憶里一般,鮮活美好,是最純淨的白。
邊述感覺自己的頭沉重得像是整片天空都壓了下來,他費力睜開眼皮,眼面的世界一點點模糊扭曲,就連她的身形輪廓都開始毛邊錯位,看不真切。
他突然就恐慌了起來,混混沌沌地想著這是不是一場夢,就像很多次他曾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想要叫住她,但只要一開口,夢就醒了。
邊述用力提起肩膀,費力地想要抬起胳膊抓住她的衣擺,起碼不要空空蕩蕩,醒來又是黃粱一夢。
他努力了很久,身上的力氣卻如漏氣的雪碧一樣快速消散,那點距離好像天塹一般絕望地隔在兩人中間。他還沒來得及夠到她便眼前一黑,完全陷入了昏迷。
*
程硯靳接連幾個電話都打不通,焦躁地繞著客廳轉來轉去,到最後卻等來林琅意手機關機的提示。
他腦子裡那根岌岌可危的弦終於斷了,再等不急,病急亂投醫一般給原楚聿打了個電話。
對方接起,程硯靳不由分說就暴著脾氣責難:「林琅意是不是在你那裡?」
原楚聿的呼吸微不可聞地一滯,程硯靳無差別掃射,將白日裡沒頭沒尾的荒誕聯想也說了出來,急惱道:「她跟你都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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