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舒茴正盯著手機,指甲敲擊在屏幕上發出急促的噠噠聲,在打字的間隙中她抽空瞥了溫然一眼:「別亂動,要是扯到傷口這輩子都別想下病床了。」
溫然就順從地「嗯」一聲,安靜趴回枕頭上。
「醫生說只要各項數據沒問題,你現在身上不舒服的反應都會慢慢消失的,忍一忍就好了。」她關掉手機,注視著溫然:「回國前會抽取你的信息素做一次精準配對,所以,聽醫生的話,好好恢復,我不希望到時候出什麼意外。」
「我知道的。」
門被拉開,又合上,病房裡再次只剩溫然一個人。他將枕頭往下推了一點,伸手從床邊摸過那本書,翻開第一頁。
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從初春到初夏,漫長的住院時光因為那紙信息素匹配報告而終於宣告結束——96.8%,具體到可怕也高到可怕的一個數字,沒有讓任何人失望。溫然第一次看到陳舒茴露出那種笑意,就好像自己只是被真心祝福著痊癒一樣。
整理好出院行李,溫然在護士台旁等司機聯繫自己。行李只有一小袋,溫然拎著它,站在那裡看著電梯口發呆。他身上還是那套春天入院時穿的長袖長褲,露出手腕處蒼白的皮膚,一根黑色頸環圈在細瘦的脖子上。
「出院啦,恭喜啊。」
溫然轉過頭,是幾個月以來一直為他監測換藥卻被禁止和他有過多交流的兩位護士,正坐在諮詢台里對他微微笑著。
「嗯。」長時間缺乏社交,溫然停頓兩三秒,才繼續說,「這段時間麻煩你們了。」
「沒事的,出院了也記得按時吃藥,如果有哪裡不舒服,要及時——」護士突然停了話,和同事短促地對視一眼,緊接著不太自然地換掉話題,「好好照顧自己吧。」
是包含著憐憫和同情的語氣,在那場成功率只有60%的手術完成後,溫然被轉移到監護室,全麻讓他的大腦無法快速清醒,混沌中也聽到護士用這樣的語氣,很輕地嘆道:「好可憐啊。」
「會的,謝謝。」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起來,溫然說,「那我先走了,再見。」
太久沒曬到正午的陽光,只是走下台階的幾步路,溫然都有些透不過氣。拉開車門,才發現溫睿也在后座。
「……哥。」溫然不太習慣地叫了對方一聲。
「你怎麼跟陰溝老鼠似的。」溫睿抱著手閒適地靠在椅背上,「看來回國以後要幫你報幾節人際課,總是這幅樣子可不行。」
溫然不敢苟同,老鼠看起來比他有生命力多了。
「什麼時候回國?」
「再過半個多月吧,這邊的公司還有點麻煩事要收尾,不然我也不會來這一趟。」溫睿打開手機看消息,「不會以為我是專門過來接你回國的吧?」
「不會。」溫然頗有自知之明地回答。
溫睿卻古怪地笑了一笑:「其實你要這麼想也可以,畢竟以後溫家就要仰仗你了不是嗎。」
這種話實在找不出回答的必要,溫然扭頭看向車窗外。
回國時是雨天,這座在溫然前十七年的人生中從未踏足過的首都城被濃重的水霧籠罩著,充滿未知的陌生氣息。不知是不是因為車內的空調溫度有點低,溫然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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