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承憶這會兒反應有些遲鈍，但他還是捕捉到了葉杳說話時語氣里的一點不平靜。他覺得可能是自己喝了酒，神志不清晰，沒想太多便應下了。

*

北城的冬天是一點都不含糊，風帶了哨，颳得人都站不穩了。

下了車，恰恰跑進自家小院裡，「噗通」一下摔倒了。合承憶趕緊跟過去，抱起恰恰進屋。

家裡的地暖成天開著，暖呼呼的讓父子倆覺得終於活過來了。

「你爸爸說穿厚點，還是有道理的。」合承憶蹲下來開始給恰恰脫衣服，一層又一層，他倆都笑了起來。

「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呀？」恰恰點了點自己圓鼓鼓的肚子。

「恰恰想爸爸了？」合承憶脫掉恰恰的羽絨褲，搓了搓他的小腿，「那等周末，我帶你去看爸爸，好不好？」

恰恰摟住合承憶的脖子，在他側臉上親了一口，小聲說：「爹爹也想爸爸。」

合承憶看著這個小機靈鬼兒，用力地點了點頭：「恰恰說得對，我很想他。」

說是要去，可這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寒潮還在持續。

合承憶坐在辦公室里有些發愁，周六又要刮一天大風。他在心裡盤算著，要不乾脆帶著老婆孩子離開北城這個不宜居的地方。

正想著，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推門的人用了很大的力氣，門扇動出一陣風。

「承哥！」

葉杳雙目通紅地望著合承憶。

第70章 一念起

合承憶愣在原地，沒起身也沒說話。

能讓葉杳不管不顧，非要跑回來見他的事情，合承憶在片刻之後反應了過來。

天灰濛濛的，天氣預報說北城要下雪了。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按時間算，比往年還晚了那麼一點。

在合承憶的記憶里，葉杳不喜歡下雪，不喜歡天冷，總覺得冬天很漫長。

當年他們在北城上大學的時候，第一次見到滿地大雪，合承憶興奮地把葉杳從被窩裡弄出來看雪。

雖然自己不想去，但葉杳還是爬起來陪合承憶玩了一上午。接著，葉杳就病倒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葉杳這一病，纏纏綿綿了那一整個冬天，讓合承憶心疼更自責。

自此之後，合承憶對冬天和下雪也沒那麼熱衷了。再後來，他看著一地白茫茫，連絕望都更清晰了。

而合承憶選擇從樓頂縱身一躍的那天，也是這樣一個灰濛濛的的冬天。

更確切地說，就是日期上四年前的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