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故意放他進來,卻不打算讓他活著出去。
「不用了,我可能……就交待在這裡了。」獵鷹雙眼空洞地看著頭頂的天花板,聽見隔壁走廊的搜尋聲越來越近,「隊長,有機會能不能幫我帶句話?要是有機會再見諾諾一面,我真想和她說……」
水荔揚攥緊了雙手,卻依舊抖得抓不住獵鷹的雙臂。肩膀上的身體慢慢朝他靠過來,水荔揚屏住呼吸轉過頭去,見獵鷹依舊是仰著頭靠在那裡,雙眼都沒有閉上,口鼻卻已經沒了呼吸。
頭頂的窗戶投進來幾縷陽光,照在獵鷹一動不動的臉上。
「你……」水荔揚哽咽起來,「你應該自己說,你為什麼……」
他還依稀記得獵鷹剛入伍那天,也是哭天搶地的,口中念叨著那個不知道去了哪裡的女朋友。水荔揚坐在拉新兵的車頭上擦槍,好笑地看著他,心想這什麼玩意兒,真沒出息,幹嘛送來部隊。
那個時候陳諾剛好過來辦事,看到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獵鷹,茫然地瞅了一眼水荔揚,見他沒有反應,才自己走過去,從兜里掏出衛生紙遞給獵鷹:「同志,你沒事吧?」
獵鷹抬起頭來,發現是個女同志,一下就呆住了,後知後覺感到了丟人,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那天的陽光,差不多就像今天這樣,暖融融的,帶著一切開始時的明朗。
水荔揚被人找到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麼意識了。趙方蒴親自來把他帶了回去,清理乾淨身上的血,固定住他手腳,替他重新上藥。
他躺在床上,呆愣地睜著眼,眼淚機械地往下流。
趙方蒴拿著一支注射器走了過來,皺眉望著水荔揚,說:「你該慶幸自己身體裡的病毒在低活躍狀態,否則這會兒早就被獵鷹感染了。受不了的話,你可以睡一覺。」
水荔揚這才有些回神,他看著趙方蒴,忽然卸掉了渾身的勁兒,很疲憊地說:「你把獵鷹的屍體留著,給洛欽,好不好?我求你了,我只求你這一件事,只要你同意,我什麼都聽你的。」
他累了,真的不想再像少年時候一樣負氣抵抗了,眼下他只希望獵鷹能被好端端地送到陳諾面前,就算是一具屍體也好。
讓他們再見一面、見最後一面,陳諾會自己決定怎麼處理獵鷹的屍體。
但是這太殘忍了,水荔揚到現在也沒有接受這個事實。
趙方蒴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將注射器放到一邊,從兜里掏出一塊黑色的電子手錶——那是水荔揚曾經戴在身上多年、用以定位追蹤的軍用手錶,在他第一次晉升少尉軍銜的時候,趙方蒴把它當做禮物送給了他。
如今這塊手錶又被戴回了他手上,像一枚久違的創口貼一樣,最後一次試圖封住兩人之間那正在擴張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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