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已有曹芸的警告,但衛藍還是觸碰了禁忌。在深挖過水荔景生前進行的工作之後,他整個人的認知都被顛覆了,終於意識到遠山是個何等恐怖、冰冷的人間地獄。
彌留之際,衛藍交給了水荔揚一串密碼,對應著一部手機的加密文件——那是水荔景生前留下的遺物,唯一一個躲過了遠山篩查、成功被送到水荔揚手裡的遺物。
當年水荔景死後,他所有的遺物都被遠山「篩選」過後才送回水家,但唯獨這部手機很奇怪地沒有被清空,也沒有格式化,甚至連開機密碼都還是水荔揚的生日,這是他很多年的習慣。
「在洛欽考上大學的那一年,他去漢州找了你,只告訴了我一個人,讓我幫他瞞著。」衛藍說,「他求了我很長時間,說不會去太久,不會被發現的。我本來應該上報,但我沒有,放任他去了,因為我知道你是水荔景的弟弟,我相信你。」
水荔揚看著他,沒有神采的眸子波瀾不驚。
「我明明沒有告訴任何人,他也只是趁著暑假偷偷去的,可是回來的時候,卻是被水雲霆帶人抓回來的。」衛藍說,「他被強行拖走關了起來,整整一天,但是我感覺漫長得像過了一年。他被放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呆掉了,我問他話,他居然也什麼都不記得!他全都不記得了,連我是誰都不認識……十六歲以前的記憶,全都被從他腦子裡清除了!」
但緊接著衛藍就發現,洛欽的記憶不是一次就被徹底清除,而是一點點被蠶食殆盡的。
那是一段極其漫長和黑暗的日子,那天之後,洛欽開始想起些許記憶殘片,並本能地強迫自己加深記憶。他的房間裡,每一張能被找到的紙、每一寸能被書寫的地方,甚至四面的牆皮上都寫滿了他腦海中那些不願忘記的內容。
大部分都是水荔揚的名字,帶著血刻在紙上和牆上,更像是一個人在意識極度混亂的情況下,本能做出的掙扎和自救行為。
那是一種絕望而執著的堅持,洛欽每天幾乎活在地獄裡,拼命回想自己遺忘的過去。水雲霆就指使曹芸為他一遍又一遍地洗腦,鏟掉他房間裡的牆皮、燒毀所有寫滿了備忘事項的紙張——只要洛欽還在掙扎,她就會一直不停地重複洗腦的行為,直到洛欽的大腦徹底遭受到不可逆的創傷,再也記不起任何一件事情。
水荔揚愣了愣,忽然想起來自己在感染爆發後和洛欽去過福利院,房間裡那些嶄新塗刷過的白牆之下,或許還殘留著當時洛欽用十指生生磨出來的血痕。
衛藍咳嗽了一陣,又說:「曹芸用藥物和強制療法幫他洗腦的時候,會在旁邊播放一個舊八音盒,所以,只要再聽到跟那個八音盒相同的旋律,洛欽就會渾身僵硬,完全無法動彈。」
「後來,曹芸幫他重塑了記憶。你應該不知道曹芸以前是幹什麼的,她是趙方蒴手下最出色的特種兵,退役之後主修心理學。她通過日復一日的暗示和催眠,硬生生將洛欽前十六年的記憶全都修改了。而我……我經常去跟他講述我們從前的經歷,他好像根本深信不疑,我說什麼,他腦子裡就自動構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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