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李瀟涵開口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陰鬱,沙啞無比:「我以前一面『協助』那個不會正眼看自己一眼的父親做事,一面創辦了人類聯盟和里德爾空間,因為我想報復他。他想做又不敢做的,我就逼他一把,或者乾脆替他做了,看他變得越來越瘋,卻還覺得這是他自己的能耐,我就覺得痛快、出氣。」
他想起自己曾經腐爛不堪的童年和少年生活,家裡那種冷漠的、墳墓似的氣息每天籠罩著他。那個死氣沉沉的母親,整日把自己束成一個精緻華麗的木乃伊,沒有表情,也沒有感情,只是日復一日行屍走肉地活著,直到被病痛帶走,她那殭屍般的臉上才出現了一絲解脫。
李瀟涵開始害怕,他怕被自己那個父親的冷暴力和置若罔聞逼成和母親同樣的下場,於是他不允許自己逃避、漠然下去。親生父親殘忍瘋狂,自己就要比他更甚。
他知道母親死於一生被漠視與輕賤的痛苦,只是因為她在李牧祁心中是一個沒有用的、並且生下的兒子也同樣沒用、連傳宗接代的作用也失去的女人。
作為父親,李牧祁甚至可以在命懸一線之時將親生兒子推出去當做肉盾,心中毫無疼惜和歉疚。
正因如此,如果瘋狂能讓他有實打實存在過的感覺,即使是親手毀滅自己的父親,他也能夠在對方毀滅的那一瞬間,看到那雙眼中迸射出的驚恐和憤怒。
——那是關注、是不被漠視和忽視的感覺。
李瀟涵看向水荔揚,說:「你可能不記得了,你的主刀手術是我進行的。當然,你不會記得是誰給你做的手術,但你卻是我最成功的作品——『紅眼』,那個讓我父親都垂涎的殺人機器,你就像我做出的最偉大的藝術品一樣。」
洛欽的臉沉了下去,然而水荔揚卻沒什麼反應,只是皺著眉,對李瀟涵此刻這副神似李牧祁的表情感到詫異。
他記得自己當年第一次見到李瀟涵,雖然並不喜歡,但最深的印象是「他並不像他那個喪心病狂的父親」,舉手投足間都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但此時此刻,水荔揚恍惚覺得自己面前站著的是又一個李牧祁、一個從秦嶺深處的泥土裡爬出來的怨魂,帶著渾身腐爛的皮肉和森森白骨沖他猙獰微笑。
「我很喜歡這個作品,只是你後來很少殺人了,我覺得有點可惜。」李瀟涵聳了聳肩,「你和洛欽在白塔鎮被僱傭兵追殺那次,就是我在給巨蜥通風報信。但我不是想要你死,只是想看看,究竟什麼程度的對手,才能逼出當年那個巔峰時期的『紅眼』。」
「你到底是怎麼跟我們在一起住這麼多年的?」水荔揚忍不住問他,「你也安得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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