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那個和水荔揚有幾分相像的大哥哥,每次來看他都會帶一些新鮮的禮物。洛欽很喜歡他,起初卻不知道這就是自己兒時玩伴的哥哥。
他還記得在那間瀰漫著血腥味的實驗室里,水荔景氣息奄奄地從兜里掏出一個手機,交到他手裡,眼底滿是託付和叮囑。
「把這個……給我弟弟,他叫……水荔揚。」
洛欽從實驗室的通風口逃了出去,隨後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福利院。衛藍見他滿身是血,也並未聲張,替他丟掉了染血的衣物,瞞住了曹芸。
後來有人到福利院來收拾水荔景的遺物,整理出了一個箱子——那些都是被遠山篩選過的遺物,交給水荔景的家人,既安全保險,又能堵住景純的嘴,就算有人起了疑心,也查不到任何東西。
那部手機被洛欽偷偷塞進了篩選過的箱子裡,隨著其他東西一起上了飛機,最終到了水荔揚的手裡。
命運之線織成的幕布嚴絲合縫,一切都在依序往前走著,從不會虧欠任何人。
「你身體裡的藍田病毒,在他們兩個對你用過的藥共同作用之下,隨著你對自身潛能的發掘,發生了某種程度的變異,變得可以中和任何與這類病毒同生同源的物質。」祝衍說,「我一直在奇怪,為什麼當年藍焰大隊裡其他感染了紅屑病毒的人,只有森羚一個人活了下來——是血,她當時一定傷口沾到了你的血,只需要極少量就能抵抗反製劑的侵蝕。水荔揚也一樣,在你們和趙方蒴的那場戰鬥中,你體內的血大量進入了他的傷口,中和了他身體裡的紅屑病毒,這些年病毒對他身體的損傷,也停止了。」
洛欽平靜地聽著,時不時會嗯一聲回應。
等祝衍說完,他才仿佛醒過來,問道:「那,我還能等到他醒嗎?」
「心誠則靈。」
祝衍終於也和陸懷一樣,讓他寄希望於這點。
「行吧。」洛欽失笑,「沒關係,我能等。」
其實他並沒有等得太久,雖然那段時間漫長又寂寥,但好在不止他孤身一人。
洛甜甜有時就安靜地伏在他腳邊,同樣也看著床上的人。它很聰明,明白自己和洛欽一樣,是在等什麼。
洛欽從未表現出過於激烈的情緒,他將陸懷家裡床下那些曲譜和素描本都搬了過來,坐在床邊一本本看。
他用指頭捻開紙頁的時候,莫名覺得有些恍惚,有種穿越時空的錯落感。
連著幾個月,他夜裡總是做夢,夢到從前的事,自己和水荔揚、水荔景的過往。回憶是慢慢被想起來的,他從那些夢裡看見了曾經,也看見那些被他遺忘掉的日子。
記憶就像一條長河,在這條河的盡頭,萬水歸流,總要通過雨滴回到它最初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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