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荔揚想送她下山,森羚卻不肯,很不舍的眼神在他身上直打轉,最後只讓他好好休息,就一個人下了山。
洛欽在屋裡翻著祝衍留下的藥箱,細緻地將每一種藥物都分類放好,在標籤上寫下使用的頻率和方法。
「荔枝,今晚打一支這個。」洛欽用注射器將藥瓶里的液體抽出,在管壁上彈了彈,「在脖子上。」
水荔揚往下拉了拉領口,將修長的頸部袒露無遺,脆弱的頸動脈一下下跳著,就暴露在洛欽眼前,好像他一用力就能捏碎似的。
洛欽想著祝衍說過可能出現的反應,深吸了一口氣,讓水荔揚躺在自己懷裡:「荔枝,等下可能會很疼,你忍一忍,可不可以?」
「好。」
尖銳的針頭刺進水荔揚的血管,他悶哼一聲,雙手不自覺地抓住了床單,漸漸收緊。
「這麼聽話,是毒藥你也肯把脖子露給我嗎?」洛欽把一管都推進去,拔出針頭,立刻拿棉簽摁住針孔,「一點警覺性也沒有,這不好。」
「是毒藥那能怎麼辦呢?」水荔揚漫不經心地說著,「便宜你再去找個年輕好看的,什么小蟋蟀、小壁虎、小蜘蛛之類,省得在我這兒跟守墳似的。」
洛欽啞然失笑:「記仇是不是?」
水荔揚哼了一聲:「那可是太記仇了,你要跟我掰扯這個,我能從小時候你搶我玩具一直說到昨天晚上你搶我被子。」
「我搶你被子?你都快把自己蒸熟了知不知道?我不給你把被子拽了,你自己在裡面悶死了都沒感覺。」洛欽擰了他臉一把,「別矯情了,睡覺吧。」
結果當晚,比從前任何一次都要兇猛的副作用開始顯現,水荔揚痛得幾乎要暈過去,手背青筋凸顯,不住地抽搐顫抖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洛欽心慌得厲害,抱著水荔揚不讓他亂動,感受著懷裡人驚心動魄的顫動,心疼得要命。
「洛欽,洛欽……」
水荔揚一直斷斷續續地叫他,似乎是已經感受不到對方在不在身邊,視線里變得像失去信號的老電視屏幕一樣,充斥著黑色與白色的細密雪花。他雙手一味地摸索,尋找那個溫暖的所在:「我疼,好疼……」
洛欽抓著他的手,強行往自己臉上摁:「荔枝,我在這裡,你摸摸,我在你邊上呢。」
水荔揚劇烈地掙扎,他不知道自己正被人抱著,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指就貼在洛欽的臉上。世界裡只剩下血管幾乎要爆開的疼痛和肺部溺水般的窒息感,他只是本能地、不停地叫著洛欽的名字。
他弓起身子,又重重地摔下去,失控地抖動。洛欽最後只能抱著他,連眼淚都流不出來,機械地重複安慰的話。
當疼痛終於開始如潮水般逐漸消退的時候,水荔揚喘著粗氣倒在洛欽懷裡,掙扎也緩緩平息。他眼前黑白交織的雪花散開了,洛欽的臉模糊又遙遠,他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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