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孩兒沒有怪您,真的沒有怪您。」
周松臉色黯然,努力安慰著老嫗。
「松兒,咳咳咳。。。。」老嫗復又咳嗽起來,激烈的咳嗽幾乎要將五臟六腑咳出來一般,「松兒,娘沒幾日可活的,倘若你真的喜歡那個公主,娘就是跪著求,也要給你求回來。娘求求你,你別這樣了好不好?你這幾日茶飯不思,娘的心看著痛啊!」
老嫗拿著棉帕,一下又一下捶著自己的胸膛:「是娘自作主張了,不該插手你的事。娘不知道啊,不知道你喜歡那個公主啊。可她是公主啊,是我們能高攀得起的嗎?松兒啊,你可有想過你的前程啊?」
「娘怕啊,真的怕啊。你這些年有多不容易,娘都看得出來,娘怎麼願意你多年的努力毀於一旦。剛好尚書家的派了媒人來,那個媒人也說得很清楚,尚書對你只有逐一,不會向尚公主一樣,以後只能當個富貴閒人。否則,娘也不敢對那個公主說出那番話啊!」
老嫗一句接一句,聲聲捶足頓胸,眼淚簌簌,昭示著自己的懊惱與後悔。
「娘,您又怎會不知?若是孩兒真的不喜歡,又怎麼會帶回家裡給娘您瞧瞧看啊!」
周松苦笑著,言語裡滿是苦澀。
身份之別,猶如天塹,不可跨越,亦壓得他喘不過氣。他何德何能,能得到那人的青睞。
可他同樣知道,他娘的擔憂在哪裡,自古以來,尚公主的駙馬縱有一腔抱負,自享了駙馬那榮耀的身份開始,所謂的寒窗苦讀,所謂的一腔未酬的青雲志,也是隨之遠去了。
世間如此,哪有什麼兩全之事。
而他真的甘心嗎?又真的捨得嗎?
周松眼眶泛紅,黯然的神色愈加多了幾分頹唐與惆悵。
按理說,作為一個新晉的探花郎,該正是春風得意時候,一朝陷入情網,便踏入了兩難之地,一邊是心有好感的姑娘,一邊是獨自養育自己長大的母親。孰輕孰重,該怎麼選,也許在一早就註定了結局。
「兒啊,你喜歡,那娘現在就去求那個公主!去把她求回來!」
老嫗佝僂著身子,不住地咳嗽,堪堪咳出血來,也恍若不在意,只是悶著頭便要往外走,被周松匆匆攔住。
「娘,不用了。我死心了,娘你說得對,我和公主的身份天差地別,豈是我能高攀得上的?孩兒不該動這個心思,讓娘你為難。」
周松這個話說得很是沉鬱,像是說給老嫗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我本不該痴心妄想的,是我徒生了妄念,不怪娘的,我知道娘都是為了好。您現在回家好好歇著,好嗎?孩兒這便去給您請大夫。」
「娘的命不重要,娘不願看你這般消頹。娘便是跪也要將她跪回來,你看可好?」
老嫗聲聲伴著濃重的哽咽。
「娘!」周松絕望出口,「您何至於此?倘若真若如此了,您叫公主以後如何自處?您又叫孩兒如何自處?孩兒今日便在這裡同您保證,絕不尚公主,您可能安心?現在,可以回去先歇著了嗎?孩兒現在去給您請大夫。」
周松的聲音冷硬起來,蓄著點點絕望,將他心中曾經有過的動搖和痴心在一息之間悄然焚滅。
「孩兒這便扶您回去,然後出門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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