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看著許夢雪。

也許因為對面坐的是自己的朋友，是好多年的好姐妹，她便有有勇氣去把自己心裡的話說出來。

「挺自卑的，真的。」夢雲兩根辮子垂在肩頭，低著頭，聽上去有些失落。

許夢雪：「他在你面前，有說你學歷不如他了嗎？」

夢雲搖搖頭，「沒有，要是有，我早就不處了，就是因為他說，他不在乎，還說什麼『女大三抱金磚』，讓我別覺得自己年齡大，我才會……覺得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許夢雪蹙眉，仔細注視著夢雲。

她想說什麼，又擔心說多了惹人厭煩。她覺得這不是一個好的相處狀態，兩個人處對象，別的不說，至少不應該是一個人戰戰兢兢的。

夢雲大大咧咧的性格，更不該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樣子。

「夢雲，其實兩個人處對象，既然他能和你處對象，你也願意和他處對象，兩個人便有各自吸引對方的優點在裡面。你們在這段關係里至少應該是平等的。再說，作為你的朋友，我希望你感到開心快樂。」

而不是憂心、自卑。

後半句的擔心，許夢雪並未說出口。

夢雲笑著說：「其實，我挺開心快樂的，起碼比之前那個相親的，要好多了。」

她講起兩個人的相處細節，在她看來，雖然日子挺窮的，時不時摳摳索索，但是兩個人的心在一起，十分快樂。

那個人還在上學，大專有補貼，每個月十幾塊錢。聽上去挺多的，但是要花的地方也很多，除了吃飯學習買書，還要給家裡寄幾塊錢，他手上基本不剩什麼錢。

「你不知道，他僅剩的錢，就拿出來給我倆買電影票，我們一起去看想看的電影，看完再討論。我也不能總花她的錢嘛，吃飯啥的我能付的就付了，他就覺得挺對不起我的，老是和我道歉，說畢業以後，國家分配工作，他一定賺大錢，養著我，絕對不讓我再花錢。」

夢雲一臉甜蜜，語氣里的溫柔也騙不了人。

「除了電影，我們還會看書。我哪兒愛看書啊，每次看都困得不行。他就給我念那些外國人寫的詩，什麼『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1』，他就特喜歡。他喜歡我也喜歡，他還念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詩，也不知道怎麼念出口的。」

她們一起看電影，一起看小說、念外國的情詩，一起在夕陽西下的樹邊依偎，還一起討論未來。

這是夢雲從沒接觸過的那種男性，她為之沉迷，也耽於對方的溫柔和浪漫之中。

雖然好姐妹有對象了是好事，但作為朋友也會下意識地帶著審視的目光去評判這個人。望著夢雲洋溢著幸福和甜蜜的臉，即使有些擔心，也不適合現在把這些說出口。

夢云：「說起來，我媽知道我處了個大學生之後，再也不催我了。就是擔心我結不了婚，怕對方騙我。你說說，他能騙我啥，我工作也沒老好，學歷也沒他高，家裡三代貧農，又沒錢沒勢，有啥可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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