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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硯沉默了幾秒:「這就是您的想法?」

盛嘉宜感受到梁太太的手微不可查地顫了顫。

「恕我冒昧,梁局長,你去過渣甸集團總裁辦公室嗎?」徐明硯忽然話題一轉,問了一個話題之外的問題,「當年渣甸通過傾銷鴉片到中原獲取暴利,威爾遜家族鼓動英國議會發起戰爭,自此香江被割讓,直到今天,都還只能被稱作英屬殖民地。在威爾遜的辦公室里,掛滿了這家集團初始股東的畫像,有印度人、英國人、荷蘭人,卻唯獨沒有華人,就是這樣一家公司,在香江還是個貧瘠的島嶼的時候,就已經強盛至極,先有渣甸,才會有香江,威爾遜稍許動作,恆指就一瀉千里,而要論實力,匯港更是遠在渣甸之上,這世上沒有任何人,任何組織機構能逼匯港退出市場。」

「大而不倒。」徐明硯說,「如果您執意要多行發鈔,那您得考慮好,香江,是不是還會有市場。」

死一樣的寂靜,壁爐里的燃燒聲更加明顯了。

梁太太抿著唇,垂眸去看地上紅色的阿拉伯羊毛彩繪地毯。

盛嘉宜想起來自己在徐明硯的書房裡看到過一尊手臂高的帝王綠翡翠佛像,也是如墨一樣純粹的顏色,碧油油的綠色,雕工渾然天成,觀音塑像衣袖如真正的薄紗一般,精美絕倫。

先有渣甸,才有香江。

古老的時間在這個瞬間,擁有了實體。

「威爾遜的辦公室......我的確去過一次。」過了許久,梁振松終於開口,「我記得是在集團總部頂樓,四十九層,十分寬敞,從那扇天幕落地窗玻璃望過去,真的很難不產生,將世界踩在腳下的想法......我想這種念頭,對你們來說,應該並不陌生吧。總有人會在我和黃司長耳邊說這樣的話,一遍又一遍,反反覆覆,告訴我們,是時候去管理這些肆無忌憚的大亨了,他們簡直活成了無法無天的樣子,就像一個審判者,仲裁者,在這座不大的島嶼上,他們搜颳了上千億的資產,想要誰生,就能生,要誰死,就能死。」

「但是和那些激進派相比,我一直提醒黃司長,不要把同你們的關係搞得太僵。徐家也好,羅家也好,還有何家、謝家、賀家、李家......不乏有一部分如今正如日中天的巨富是白手起家,但是絕大部分,至少八成,往前頭望過去,他們的富裕都有著相當悠久的歷史,在我還未出生的時候......」梁振松的聲音暗啞,讓盛嘉宜想到了老化的木頭,陳舊而穩重,「甚至我的祖父母還沒有出生的時候,這些人就已經如今日一般富饒,普通人活一生,尚且還能結實不少高於自己階層的人,這樣數百年枝繁葉茂的大家族,很難想像背後到底牽涉到多少東西。

「我和黃司長說,這些人,是即將腐朽的巨木,從這片土壤上源源不斷抽取養分,同時也孕育了一個以自身為中心的生物圈,自成氣派,自我生長,一旦砍斷,我們要考慮到是否這塊土地上就再也不會有沃土。」

「但這不意味著,我們沒辦法鋸斷木頭,我們手握鋼鋸,我們有能力,也有理由去行動,如果真的到了背水一戰的那一天,我,梁振松,願意承擔起這個罵名,推倒一切重來,我也希望,一切都可以重來。」

這一次,連盛嘉宜的手心都滲出細密的汗珠,她和梁太太對視一眼,互相躲避著對方的眼神。

「說了這麼多,菜都涼了。」梁振松站起來,「阿惠,叫嘉宜一起過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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