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皮地毯點燃得更快,明火立即竄起,眾人更是手忙腳亂地要避開,趁此時機,她跌撞著衝出屋子。
外頭的天剛剛擦亮,新鮮的空氣迎面撲來,黎梨渾身酒藥的熱意,卻仍是意外地被冷一哆嗦。
越來越多的人往這邊趕來,黎梨發暈的腦袋根本無從細想,只得循著本能闖入樹叢遮蔽的路徑。
身後各響嘈雜,不少人喊著「走水」,她艱難喘著大氣,一樹撐著一樹地往外跑,任粗糙的樹幹將掌心的燙傷劃得血肉模糊,甚至恨不得再痛一些,好將酒藥壓得更狠一些。
黎梨知道身後肯定還有人在追她,她腿骨都在顫軟,卻半刻也不敢停,遠遠看著臨街的白牆,用盡全力朝那跑去。
只要翻過了牆,便是坊市,是街道,有數不清的百姓商人,那才是她真正的活路。
迷糊間也不知道被花枝劃了多少道,黎梨磕磕絆絆地跌到牆根,那有一口半人高的大水缸,恰好是她能爬上去的高度。
身後的腳步聲趨近,黎梨竭力穩住心神與手腳,好不容易才攀上牆頭,心頭的喜悅幾乎要在一瞬間埋沒她。
卻又在下一刻灰飛煙滅。
她後知後覺明白,為何金秋九月,這兒就鋪設著地毯火盆,為何她身上的酒藥焚燒得劇烈,她還是被凍得一陣一陣地哆嗦。
甚至至此才恍惚發覺,她一直沒注意到,這裡的臨街院牆異常安靜,半點小販街坊的聲音都聽不見。
因為這兒外頭不是縣城街道,是高山深谷。
她跨坐在牆頭,看到十數丈的不遠處便是臨空懸崖,唯一的下山道路,已經有屈府的人提著刀劍、繩索繞路趕來。
黎梨往後望了一眼,府內的追兵已經逼近牆根。
她幾乎沒有猶豫,跳下院牆,拼著一口氣撲到懸崖邊上。
「郡主且慢!」
身後一聲高喝,都鄉侯屈成壽撥開簇擁,快步趕到眾人身前,聽了僕從們的回稟後,眉頭皺成了鎖。
「郡主千萬不要衝動,是我弟弟不懂事冒犯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且原諒他一遭,快些從懸崖上下來……」
「下來?」
黎梨站在懸崖跟前,回頭只見遙遙崖底的溪河,被凌厲山風颳得臉頸生疼。
許是人死之前都善於珍惜,她甚至覺得此刻的酒藥燒得十分痛快,似乎在提醒自己還活著。
「你們真是有趣,敢悄悄殺人滅口,卻不敢看我站懸崖邊上?」
「怎麼?怕我墜崖落水,屍身衝到別處被人發現?怕我身上留了什麼線索,這謀害皇親的罪責會查到你們頭上來?」
屈成壽麵色還算鎮定:「什麼謀害?郡主說笑了,我們不過是請你入府喝了個茶……」
「喝茶?那我留下線索也無所謂了?」
黎梨笑得猖狂,甚至有些惡劣。
她從懷裡摸出一塊玉佩,朝他揮了兩下,滿意地欣賞著他瞬間扭曲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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