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言重。我不過是喜歡雕章琢句,內里空洞無物,怎麼擔得起這樣的聲名?」高殷淺笑著飲了一口酒,「倒是長恭那句『年少棠溪天下栝,洗盪西羌裹屍還』,堪得起兄長所說的以心志而言詩啊!」
孝琬卻嗤嗤的笑了,「太子不提,我倒忘了這句。別看我家四弟身子不好,口氣還真不小呢!」
坐在最下手的孝瓘臉騰地一紅,低頭嚅囁道:「我……我只是為接上句霍去病的典故……」
孝瑜伸出大手,攬了攬孝瓘的肩膀,孝瓘這才抬起頭,正迎上長兄讚許的目光。
孝琬還想再刺諷幾句,卻聞水上傳來裊裊的琴聲,循聲望去,但見蓮路上漂來一艘畫船,船頭站了幾名仕女,身著緋色的褲褶,頭戴碧綠的荷葉,尤襯出白皙的面容卻不顯絲毫艷俗。
亭中一時靜了,惟剩下那琴音纏裹著幡旗飛舞。
「這是?……」高殷望了望孝瑜。
孝瑜忙道:「太子恕罪,時乃季春,太后特准世家女子在舟中遊樂,驚擾儲君,實屬不該,臣這便讓她們調了船頭……」
「清操!清操!——」方才聯句時還靡靡不振的延宗早已歡脫如兔,連蹦帶跳的到了水邊,對著畫船吹起了口哨。
其他幾位尚未婚配的王侯公子也被吸引過去,包括竭力保持正嫡風範的孝琬,竟也不由自主的對著水面頻笑點頭——高門望族的女子,對於出身寒微的高氏皇族,便如一件名貴且奢華的裘衣,遮蔽了骨血的自卑,裝點著靈魂的虛榮。
那畫船不得不向涌雪亭劃來,快及岸時,琴聲忽止,從舫中走出幾名襦衫長裙的年輕女子,向著太子的方向行了禮。
「咦?竟然不是清操?」延宗不甘心的在那幾名女子中尋找。
孝琬臉上才盪開的十里春風瞬間消失,他側目看了看延宗,那胖子倒是很快從失望中恢復過來,對著那名鵝黃長裙,眉目清麗的女子頻頻揮手。
孝琬不屑的「嗤」了一聲,對孝瑜道:「阿兄還想讓季女們上岸陪酒嗎?」
孝瑜看了一眼太子,見其面沉似水,便知他重儒重禮,素與鮮卑胡兒不同——忙喝令船夫將畫船撐入池心,又促著女郎們回了舫中。
船在亭子的側面緩緩掉了方向,從船尾忽的擲出一枚小丸,「嘭」的擊中了最後排的孝瓘,孝瓘捂頭回找,但見地上滾著一顆梔子,而遠處的船窗里正綻著清操那張嬌俏的笑臉,她用力的將手中的袷(jia)囊擲向孝瓘。
此時,女郎們紛紛返回舫內,清操也飛速欲起,卻正迎上河南王妃盧氏。
「別動,你傷還沒好。」她抬手按下清操,「太子那兒都已搪塞過去,何苦在我這裡虛禮?」
清操感激一笑,撫股偏坐下來。
「對了,方才問你如何受的傷,你還未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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