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廣王妃胡氏僅著一件紗衣,內里的綽約早已勾不起高湛半點興趣——那男人只管對著珠簾皺眉發呆。
意興索然的胡氏斂了斂胸口的衣襟,嗔道:「一直覺得高孝瑜辦事還算穩妥,怎麼會把攸關性命大事交給他那一根筋的四弟?……」
「傳聞押送高殷的差事是老六欽點的高長恭,孝瑜也是沒有辦法。」
高湛瞥了一眼胡氏,胡氏癟了癟嘴。
「哎呦,大王怎麼還護起短來……既有此傳聞,高孝瑜便更該提防他那四弟不是我們這邊的人,理當在半路一併截殺才是,怎可將計劃悉數告知?」
「你這毒婦……」邊說邊伸指捏了捏胡氏的臉蛋,「你怎知我未派人截殺?」
「哦?」胡氏就勢握住高湛的手,「看來是妾低估了大王謀略?」
高湛嘆了口氣,「我確曾派人前去截殺,只是沒想到那高長恭武藝如此之高,數百人竟未能得手!」
這時,侍者忽自門外進來,呈進了一封書信,高湛看了看信皮,道:「是孝瑜才遣人送來的。」
說完,細細看了,又傳與胡氏。
胡氏看罷驚訝道:「竟是孝瑜命其四弟阻止救援,將高殷徑直送往晉陽的?」
高湛點了點頭,「孝瑜說的對,以鄴城而抗晉陽,實在是以卵擊石,不如另闢蹊徑……」
「什麼蹊徑?」
高湛故作高深的抻了抻嘴角,「你沒看孝瑜說,他已找人卜算過,依卦象上說『國有大凶,吾靜則吉』,那麼,咱不妨再等一等?」
清操離開宣訓殿,已過了禁中上鎖的時辰,導引的宮婢說龜茲的樂伶們早已被安排入了樂署,她只管遵懿旨往綠竹院便是。
清操想著既有太后令牌,便無需出宮,直接沿著太液池穿行到南宮的靜湖即可,遂命隨行的婢女點著宮燈從側門出發了。
夜色籠罩下的大明宮像一頭困在牢籠中的巨大猛獸,樓台上懸掛的宮燈是它無處不在的眼目,永巷中呼嘯的風聲是它悶哽在喉的吟嚎。
清操瑟縮著肩膀,緊隨那前行婢女點起的一盞微茫。
突然,幽沉的黑暗裡傳來「噠噠」的腳步聲,那是木屐踩在青石上發出的聲響。
清操愕然停了腳步,太后尚胡俗,即便是漢臣,從來都是窄衣胡靴,誰也沒膽子在大明宮中展現所謂的魏晉風骨。
一條長長的人影映在螢尾般燭火中,那人寬衣松帶,袒露出大腹,長垂的直發將面容遮去了大半。
「你……你是……」婢女執燈的手顫個不停,螢火便跟著擺動起來,忽明忽暗間,清操看到那人伸出血紅的手,將長發捋在耳後,露出一隻黃金做的眼球!
「啊!」婢女驚呼倒地,「楊……楊……楊尚
書!」
火光隨之傾滅,黑暗驟然襲滿了周身……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