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瓘語塞,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清操輕嘆了口氣,從袖中取出一隻面具。
「這是我初到綠竹院,見你手中把玩的鬼面,料它應是對你很重要的東西,臨走時就收進了行李。我在肆州小置為了躲你戴過一次,元夕前加了些獸毛獸角送於你觀燈之用。方才我瞧見它被掛在了寢室的屏風上,就取下又描繪了一番。你看,它是不是更可怖了些?」
清操盈盈笑著,眸中似有流動的春水,孝瓘的思緒卻仍沉浸在剛才的問題里。
「我記得你說,你在軍中嘗以容貌為恥,受盡嘲諷,日後疆場之上,你便戴上這隻鬼面,用以威懾敵軍可好?」
孝瓘蹙眉,任憑清操將他按於胡床,又將那面具胡亂扣在他臉上,因那眼孔並未對準,他只覺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哎呦!可真嚇人呀!」他聽到清操的笑聲,又聽她道,「以你的武功和這張鬼面,定能凱旋而歸!」
孝瓘倏然解下面具,只見一張布滿淚痕的明麗笑顏,他伸出修長的手指,細細擦淨她臉上的淚水。
「別哭了。」他輕聲道。
齊國的兵馬分騎兵、外兵二曹。騎兵皆是鮮卑人,多是六鎮起義世代相襲的軍戶,主要負責京畿地區的戍衛;外兵為步卒,乃漢族民戶徵發而來,主要擔任州郡的地方防務。
此番清剿,孝瓘僅從騎兵曹中領到一幢人馬,餘下的需用州內的步兵。而襲擾北境,搶掠財物的突厥人俱是馬上驍將。
幢伍以雜彩為旗,幢主叫相里僧伽,幢副名韓骨胡。孝瓘在做領左右將軍時,他們都曾為伍長,常與孝瓘對打習練,已很熟識親厚。
相里僧伽指著幢中兄弟,對孝瓘道:「他們多半曾在領軍府中,將軍可還記得?」
孝瓘朝隊伍中一望,果然大多眼熟。
「侯莫陳洛州,蘭芙蓉,綦連延長,那盧安生……」他試著叫了其中數十人的名字,被叫到的人咧嘴憨笑,朗聲一「諾」。②
翌日,孝瓘清點好兵馬,柴燔燎牲,歃血軍祭,開拔北境。
路過郊外柳亭,他故意拖到隊伍的末尾,果真未見清操前來送行,心中只覺空落落的。
自那日贈他鬼面之後,她忽而忙碌起來,似比他這即將出征的將軍還要忙上一些。
「王妃說,她有事不來了。」尉相願便如肚子裡的蛔蟲般適時言道。
然而蛔蟲終究不是討喜的什物,孝瓘狠狠瞪了他一眼,加緊馬腹一路奔到隊伍的最前面去了。
夜幕掩蔽之下,孝瓘率軍悄悄進入恆安鎮,與城中駐防的恆州人馬會和。
執掌恆安鎮兵馬的正是厙狄敬伏,當年他護送孝瓘入突厥和親,解了肆州之圍,因有功勳,被賜儀同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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