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熱嗎?」孝瓘摸著他的腦門,早已被汗水濡濕了。
「外面很熱。」弘節用冰涼的指尖觸了觸孝瓘的脖子,小聲道,「可是,還是覺得冷,手涼,腳涼,牙齒止不住地打哆嗦。」
孝瓘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感覺,他牽著弘節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中,呵了呵氣。
弘節這才露了笑容,躺回到枕上。
他呼吸漸漸變得平穩而均勻,孝瓘以為他睡著了,剛欠了欠身子,卻聽他又道:「阿叔,你說,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父王和祖母了?」
孝瓘哽了一哽,輕輕吐出一個「嗯」字。
過了好久,又傳來弘節的聲音:「阿叔,死是不是就是黑啊?」
「嗯?」孝瓘有點沒懂他的意思。
「我覺得死就像黑,看不清,不知道。」
孝瓘沒有說話,他從小也畏懼黑暗,混沌得仿佛莫可臆測的未來,而這未來又只通往一種結局,那便是死亡。所以黑暗與死亡便成了恐懼的起點與終點,漸漸彌散在一起,形成一種篤定又迷茫的存在。
「阿叔,我想……我也快死了吧?就像父王和祖母那樣……」
孝瓘低頭看了看他,那雙眼睛很亮,恰似從暗涌河水中掬起的的一點星光。
「不會。」孝瓘將他往自己的懷中又攬了攬,「阿叔會保護你。」
弘節終於睡熟了,孝瓘輕手輕腳地出了門,尉相願已在門外候見多時了。
「請殿下降罪……」尉相願跪在地上,「屬下沒有護好爾朱,剛至黃河邊,就遇到豫州道大行台巡查遊獵,一支冷箭將她射殺了!」
「婁叡?」
婁叡是婁太後的侄子,因其父早亡,一直被叔父婁昭養大。爾朱摩女原在婁太後宮中,她勾連的外臣應是婁氏中人。而從射殺小小宮女,也要勞煩他豫州道大行台親施冷箭來看,確係婁氏急於滅口。
只是孝瓘一時想不明白,婁氏與大兄素無恩怨,他們為何要陷害他呢?
「爾朱可曾留下什麼遺言?」
尉相願搖了搖頭,「那支箭直入咽喉,屬下叫她,她已說不出話,片刻後便咽了氣。」
「速去鄴中各佛院探查,看誰家可用三兩三錢白銀贖出一隻匣子。」
尉相願領命走了,孝瓘倚柱坐在廊中,剛想閉目歇一歇,只聽有人輕聲道:「殿下……我扶您到房中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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