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瓘也站起身,一把拉住延宗,如此扯到了傷口,他痛得臉色一變,延宗就再不敢動了,喚了聲「阿兄!」
「不會再有解藥了……」馬嗣明站起身,看了眼孝瓘,轉對延宗道,「殿下親自放火燒了鹽澤。」
「你!……」延宗望著孝瓘的眼睛似能冒出火來。
「那是突厥入齊前的補給地,我必須……」孝瓘澀然一笑。
延宗眼中的火團漸漸熄了,是被越聚越多的水珠熄滅了……
他猛然向後轉身,留給孝瓘一個肥碩的背影,那背影輕顫著,囫圇不清的聲音隨著這顫動傳來:「大兄走了……你現在也……怎麼辦……我……我沒辦法了……」
東風有信,再漫長的冬日也終究會過去。
今天是清操這幾個月來最開心也是最難過的一天。
她耳聽得窗外露布飛捷⑥,手握著孝瓘的家書——
齊國勝了,他卻輸了……
淚水抑制不住地滑脫眼眶,浸濕了好大一片枕衾。
「哎呀,你怎麼這麼喪氣?好端端的竟又哭了?你說,你這病要死便乾淨死了,不死就快些好了,總這樣拖拖拉拉的也是真磨人……」時逢阿巫又來送飯,邊叨咕著邊遞上一碗白糠米飯。
繼孝瓘走後,張信也被調往平陽庵廬,以應對在斛律軍與達奚武之戰中有可能產生的大量傷員。
阿巫對清操的態度也隨之改變。
她不再像之前那樣殷勤熱絡,變得冷漠疏離,還常說一些抱怨的話。
每日,一趟白糠飯,一趟藥,再不過問其他。她也私下問過別的太醫校尉,以後還用不用再管屋中那馬奴。
「想必你也聽說過那位的身份,雖然殿下棄她去了,左丞大人畢竟承諾過。且她還有個孩子,雖說未養在身邊,卻也保不齊日後殿下連她母子一起接回鄴城去。對這種人,我等位卑職低,不敢得罪。我也勸你勿生事端。」
阿巫聽了這番話,自是一臉不高興。
那太醫又寬慰道:「不過話說回來,你看她那模樣,並不像能久壽的,你便伺候她歸西,也算有個交代了。」
阿巫細想,太醫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只當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至於以前那樣的好臉色,必然不會
再有了。
清操對於阿巫的轉變,並不以為意。
她因此看清了一個人,這便夠了;她還能在這裡養病,便也夠了。她行這一路,遭遇了太多白眼和刁難,若事事都放在心上,就是有斗大的心,也是裝不下的。
現在她只記得自己的承諾——要在河陽等他回來,她必不能食言。
她抹淨了眼淚,拿碗執筷,準備吃糠飯,忽聽得有人敲門。
阿巫嘆了一口氣,垂頭耷腦地去開門,她一抬眼,只見門外站著一個年輕俊朗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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