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如輪,丱角翻飛,童子們邊跳邊唱:「河南種穀河北生,白楊樹頭金雞鳴。」
孝瓘聽這詞甚感熟悉,正是他們幼年在晉陽唱過的——莫非傳唱了十幾年,總算傳到鄴中了?
左右閒來無事,他想多聽兩句,便拉住韁繩,駐在原地。
然而那些童子唱來唱去,似乎只會這兩句,孝瓘也沒了耐心,一夾馬腹,向前行去。
孝瓘剛回府,門廊處站著安德王的家僕。
「郎主請您去領軍府角力。」
孝瓘實在沒想到延宗還記得角力這事。
不過他許久未到領軍府,也確實想念軍中兄弟。
拐過兩條街,遠遠望見一個高胖男子正抱手站在領軍府的大門口——寒冬臘月的天氣,此人全身上下僅有一片兜襠布。
孝瓘上下打量他,「冷不冷?現眼包……」
延宗哈哈大笑,道:「老子這是專業。」
「你見誰在大街上穿成這樣?」
二人說話間到了校場,校場上已用石灰畫好了圈,圈外圍滿了人。
眾人見了孝瓘,俱是圍攏過去,七嘴八舌地問他近況。
孝瓘的目光掠過昔日戰友,其中很多都是跟著他從邙坂一路突圍的生死兄弟,如今大都被編入延宗下轄的熊渠隊中。
「相里僧伽和韓骨胡呢?」孝瓘問道。
「追隨斛律將軍,率大部流民去汾州築戍了。」那盧安生答道。
「流民?汾州?」孝瓘心中一動。
「嗯。就平陽以西,黃河以東的那片吧,具體也不知道。好多人不願意受田,就被發往那裡作軍戶了。」
孝瓘立馬轉向延宗,「陛下同意在平陽築戍屯糧了?」
延宗點了點頭。
「是三兄。」他壓低聲音道,「陛下禪位需要宗室支持,三兄藉機又提平西之策,這回陛下准允了。」
孝瓘蹙了眉心——孝琬接下他尚書令的位置,卻依舊推行他的政策,還用支持禪位作為交換條件……
延宗拍了拍孝瓘的肩膀,「行了,別想了,脫吧。」
孝瓘還陷在自己的思緒里,一時沒聽明白,遂「啊?」了一聲。
「啊什麼啊!」延宗不耐煩吼道:「我今日拉你過來是角力的,不是聊大天的!快點脫啊!」
孝瓘這才反應過來,他看了看左右,為難道:「我……我……沒穿兜襠……」
延宗「嘿嘿」一笑,道:「那看咱倆誰是現眼包!」
孝瓘無奈只得褪了褶衣,把寬大的縛褲綰至大腿,再用繩子紮緊。
他的肌肉硬實,曲線清晰,唯幾道箭鏃和斫刀所致的深疤駭人。
延宗看了看他,已然不是病中的瘦削模樣,遂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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