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府門外,馮子琮下馬竟親自背著孝瓘走進去,眼見快至內宅,才把孝瓘交給僕從。
他理了理衣服,正了正帽冠,拜見從內宅走出的蘭陵王妃。
清操先看了一眼孝瓘,他伏在僕從背上,業已昏迷不醒,身著簇新的袍子,髮髻卻是濕漉漉的,顯然是從水牢中出來,換了件乾淨衣服。
清操忙對隨侍太醫馬嗣明道:「馬先生請。」
馮子琮也附和道:「對對,太醫快去給大王瞧瞧。」
待孝瓘和馬嗣明離開後,清操才淺淺還了禮,道:「妾身剛接到聖旨,正要備車去接,不意大人竟將殿下親自背回來了。」
「應該的,應該的。」馮子琮哈哈一笑,又換了滿臉關切道,「牢中條件不好,殿下矜貴,染了疾病,我此前還著意請醫士來看過,吃了幾服藥,卻也不見好……」
他說完還重重嘆了一口氣。
「殿下少年從軍,櫛風沐雨,風餐露宿,原不是矜貴之人。」
馮子琮尷尬笑笑:「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對了,我這便要回去復命,至尊與太后也十分關心殿下的狀況。」
清操將他送至府門外,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冷冷一笑——此人自負胡後的妹夫,何嘗待人如此謙卑過?
清操返回內寢,只覺得臭味撲鼻。
以為馮子琮又下金汁,她速速撥開帷幕,卻見明燭之下,孝瓘已褪了罩袍,馬嗣明正用剪子剪去半邊縛褲,露出青黑的小腿,以及傷口處的腐肉和膿血。
她握著帷幕的一角,逡巡不敢上前了——
她曾陷囹圄,又在庵廬,見過許多可怖的外傷;她亦見他拔出箭鏃,受過鞭刑,但今日的傷口實在不同以往,讓她不禁想起多年前在突厥,庫頭把遍體鱗傷的他帶回大營的模樣……
「馬先生……這傷怎麼治?」清操問道。
馬嗣明剪完縛褲,便把開瘡的小刀放在燭火上反覆燒烤,他皺著眉頭答道:
「殿下的情況十分棘手,光排膿血怕是不行,須得用這刀把腐肉一絲絲清下來,我看這深度……」他看了看傷口,「恐是要見骨了……」
「清操……」燭光照不到的暗影里,傳來一個虛弱卻無比熟悉的聲音。
清操放下帷幕,慢慢走過去,坐在床榻邊。
她沒想到他竟醒著。
「殿下。」馬嗣明也有些驚訝,他邊行禮邊道,「原本可用麻沸散為殿下緩解疼痛的,怎奈殿下常服的解藥與散劑中的烏頭相剋,要不喚兩名醫卒進來按著點吧?」
「不用了。」他半開著眼睛,握住清操的手,對她道,「你出去吧,這傷只是看著駭人,其實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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