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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倚老賣老倒地不起的阿婆也訕訕起身,她沒想到平時都以儒雅一面示人的教授,發起脾氣來這麼嚇人。

「報警, 去醫院。」這是姜既月保持冷靜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警車的鳴笛聲很快就響徹雲霄,林間飛鳥都被震得換了個歇腳地。

她在臨走前還朝姜既月吐了一口唾沫。

對上的眼神,卻令人不寒而慄,絲絲縷縷的黑髮纏繞在眼前, 即便如此也無法阻擋那陰氣森森的寒意, 同一柄鋒刃無差別的劃傷每個人的咽喉。

她的那一眼沒有帶著審視,也沒有帶著憐憫, 只有仇恨。

她正義善良卻絕不濫情。

這些人會付出代價的。

回頭轉向陸綏的瞬間,眼神立刻變得柔和下來。

緊張地注視著他,眉頭不自覺地皺緊。

陸綏在倒地拉過自己的同時膝蓋撞在了一塊尖石上, 自身的重量外加上姜既月的重量, 他不可能不痛。

他的額發已經被汗濕, 那張原本俊俏的臉如今只剩下慘白。嘴唇因他忍痛咬緊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也根根爆起。

姜既月不忍看他如此折磨自己的嘴唇, 就把自己的手臂伸到他面前。

真誠地看著他:「你咬吧。」

陸綏他怎麼忍心,他抬起手捏住細腕往一旁扔, 搖搖頭:「你鐵臂阿童木嗎?」

「這點痛算什麼?」臉上扯出了一個勉強的笑, 細密的汗從額頭源源不斷地冒出。

這樣白嫩脆弱的手臂,平時牽手時用力都怕弄疼了她,怎麼可能去留下齒印。

到了醫院,醫生清理了創口, 想要給他做進一步細密的檢查, 卻被拒絕了。

姜既月佯裝生氣:「陸綏,你別不聽話!」

「傷口都處理好了, 我們回家吧。」陸綏溫柔地看著姜既月,小拇指勾著她的手,是在撒嬌。

她的表情卻很嚴肅:「不行,我不放心,傷筋動骨一百天呢。」

他的眼神有一絲閃動:她不是討厭醫院消毒水味的走廊,討厭大片大片的白色,討厭冰冷的鐵鏽,討厭此起彼伏的哭鬧聲和醫生無奈的眼神嗎?那為什麼還要在這裡待下去?

他不想讓她聯想到一絲一毫過去的陰影。

地面反射這天花板的白熾燈,和她彷徨失措的眼神。

姜既月雙手抱胸,一字一句地申明,甚至帶了哀求的口吻:「陸綏,你必須拍個片子,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任何時刻,只要姜既月用水汪汪的眼睛看他,他都不可能狠下心來說不。

「好吧。」

陸綏坐在輪椅上被帶去拍片子。

姜既月則一個人坐在外面等候。

她低下了頭。

能看到的是一雙沾滿塵土的白球鞋,和血跡已乾的手。

她都沒來得及洗掉,血跡斑斑像黴菌一般附著在她的手心。

不管是什麼地方,醫院的設計總是大同小異。

這裡很熟悉。

白色的圓角扶手,好像她撫摸過的地方。

記得媽媽做化療的時候,她就是這樣坐在外面等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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