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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姐姐,畢業展那天你可一定要來看呀。」小女生激動地邀請她。

「放心,我一定來。」每年參觀學校的畢業展是她的保留項目。

想到這裡,她的眼底的情緒變得有些複雜,遺憾又有些釋然。

聽著不遠處女孩子爽朗乾淨的笑聲,她也好似回到了那個時刻。日夜顛倒後的精神狀態居然還很亢奮,凌晨三點,同室友一起用電瓶車拖著兩米長的板也不覺得狼狽,迎面吹來的風,有著巨大的阻力。不算擾民的尖叫聲好像還有幾分苦中作樂的朋克感。

好在沒人發現,這位意氣風發的少女,也有鮮為人知的瘋狂一面。

那時的她們還年輕,吃苦的日子也能當作享樂,時而對待生活語氣傲慢,看起來也無傷大雅。

姜既月笑著說:「我會給你送花的。」

在美院的畢業展中有一條約定俗成的傳統,腐朽卻又頗具儀式感。就是:作品下面送得花越多,就代表作者的人緣越好。

她還記得自己畢業那年收到了許多的花,也送了很多束花。

正巧,陸綏回頭看了一眼,兩個人無聲的對視。

她的眼眸微垂,率先移開了視線:那些花中,會有一束是他送的嗎?

姜既月也只能這麼猜想,那時的他們,很不堪、很醜陋。她期待能有更多人看到她的畢業作品,但獨獨不希望他來。

因為害怕,一見面,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只能把這個念頭,一絲一縷地壓下。

他們兩個人幾乎是同時收到的那則簡訊:2023年6月4日下午三點,沈溪陵於醫院搶救無效去世,享年86歲。

從懷疑,到不可置信,再到雙眼失神。

那種熟悉的窒息感裹挾了她的全身。

同看到母親病危通知書的那刻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陸綏反應快扶住了,她就會跌坐在地上。

握住她纖細的胳膊,害怕不小心就會折斷。

在回去的飛機上她都表現地平靜,好似這些年經受過那麼多次生命的捶打,早就鍛造出了一顆鋼鐵心臟。

死亡很殘酷,即便離別習以為常,也從來不給她商量的餘地。

兩個人身著黑衣,站在了福慧園的門口。

阿香媽抹著淚說道:「你阿公是有福氣的,他走的時候沒有很痛苦,睡了個午覺人就走了。」

「算是喜喪了。」另一位阿婆婆在一旁補充道,「他生前也沒留下什麼一兒半女,死了也不想帶走什麼。」

這位婆婆算的上是沈老的舊相識,頭髮花白依舊優雅從容。

她是從很遠的西茯市過來的,一個人。

沈溪陵確實沒留下什麼,他孤身一人,僅有這一處古園,精心嬌養的吊蘭如今葉片都發黃了。

「還和以前一樣固執。」她抬手摘掉了那片枯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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