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雲章眯了眯眼,看見她原來蹲著的那個地方,似乎是個花盆。
崔令宜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再也沒有出來。衛雲章又耐心地等了片刻,才跳下了樹,緩步往兩個小孩的院子走去。
他身為姐夫,半夜三更擅闖弟弟妹妹的院落,若是被人發現,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但崔令宜的舉動實在是太過古怪,他無法坐視不理,非得搞個清楚才行。
他走進庭院,在花盆前停下了腳步。
是盆蘭草。
他伸出手指捻了捻泥土,松的,微微濕潤,應該是剛被人修整過。
想起白日裡崔令宜與趙氏的對話,他頓悟了。
她竟然……她竟然這麼喜歡這盆蘭草。明明嘴上都答應送給妹妹了,卻還不放心,非要半夜偷偷過來,給蘭草換上新的花泥。
衛雲章很難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作為家裡最耀眼的孩子,他從小錦衣玉食,養尊處優,之所以沒變成紈絝,不過是因為家教嚴格罷了。但他其實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明明是自己的東西,卻不得不忍痛割愛的事情。
她為什麼不能拒絕?為什麼不能直說自己的想法?是覺得這樣顯得不大度,還是覺得沒必要引起家裡的口舌之爭?
說實話,他作為一個旁觀者,覺得崔倫待她還不錯,看趙氏對她的態度,也不像是那種囂張跋扈的繼母,那麼能讓她如此小心翼翼的原因,想必是出在多年來缺失的親情上面。
崔倫把她接回家時,她已經十四歲了,與這個家幾乎沒有什麼感情,衛雲章猜測,也許在她心裡,自己始終都像是這個家的外人吧。
衛雲章輕輕嘆了口氣,負手離開了。
崔令宜回到房間,把換下來的泥土往邊上一扔,尋思著白天找個機會丟了。她躺在床上,閉上眼,腦中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來,方才在背後隱隱感覺到的那股目光。
是她的錯覺?還是真的有人在暗中窺探?若是後者,對方目的是什麼?是她剛剛從酒樓回來,暴露了行蹤?
崔令宜躺在床上,只覺得一陣心驚。她在崔家待了三年,還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她自認為水平尚可,對方能趁她不備盯上她,想必不是平庸之輩。但既然能被她察覺,對方應該也不是很擅長盯梢這種事情。
——那就更古怪了,為什麼要讓一個不擅長盯梢的人來盯她?
但不管怎麼說,她的崔氏女身份,也許已經引起了懷疑。
到底是哪裡出了紕漏,她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這真是要命。看來,她如今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在崔家速戰速決,趕在對方確認前結束一切,要麼查出對方背後的勢力,將其扼殺於萌芽之中。
崔令宜磨了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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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崔令宜與衛雲章在花廳前相遇。
她穿著一件淡青色繡花的披襖,鬢邊綰一個斜髻,衛雲章伸出手,替她將一縷碎發捻到耳後,問:「你昨夜睡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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