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衛雲章心中不忍,可又不得不戳破他的幻想,「她說的都是真的。婚後不久,我便意外發現了她的身份,只是因為種種原因,當時沒有告訴您。」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崔倫喃喃著,努力站直了身子,推開衛雲章,在原地轉了兩圈,「怎麼可能不是,怎麼可能不是!我和她外祖母都親眼驗過,怎麼可能不是……」
「崔公!」崔令宜輕喝一聲,「我若是您的女兒,難道您的女兒會這些東西嗎!」
她起身,一掌拍在崔倫書案上,案上筆墨紙硯竟紛紛騰跳而起,發出叮鈴哐啷的聲響。一根毛筆被她自半空中截獲,在她指間一轉,竟如生了刀鋒一般,筆尖觸碰到尚未落地的白紙之上,霎時將白紙劃成兩半。
又聽欻欻幾聲,紙面邊緣沾染的墨線,猶如白紙噴灑的鮮血。她以握匕之姿握住毛筆,周身碎紙紛揚如霰。
崔倫呆住了。
哪怕他對武學一竅不通,也能看得出,她出招收招如同行雲流水,熟稔得就像吃飯睡覺,自然天成,毫無訓練之感——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速成的事,必得經過日積月累的打磨,甚至得打磨成習慣才行。
崔令宜將筆放下,重新跪在他的面前:「一直以來,我都在您面前假裝溫婉柔弱,故意惹您心疼憐愛,但其實我不是這樣的人。假若以崔令宜的年齡換算,那我七歲便能與人協作殺人,八歲就能獨自殺死同齡人,十一歲就能獨自殺死一個成年壯漢……現在,哪怕是衛府里的那些護院,也基本不是我的對手。」
崔倫劇烈地喘息起來,他踉蹌了一下,扶住了書案,死死地盯著她。
她今日打扮得很素淨,一條淡青色的裙裳,上面以銀線繡著蓮花和雲紋,頭上綰一個單髻,簪一支玉釵與一支步搖,任誰看了,都覺得是一位蕙質蘭心、笑語盈盈的大家之婦。
但她現在不笑了。
其實她以前在家中也常有不笑的時候,只是那個時候瞧著像是落寞、無聊或迷茫,而不是像現在,卸去了所有表情,眉眼冷冷的,像一塊石頭。
「荒謬!」寂靜之中,崔倫終於吐出這麼一句,「若你真是那個什麼、什麼拂衣樓的殺手,故意冒充我的女兒,嫁進衛家,那衛家為什麼不直接把你抓起來!衛雲章現在怎麼還會這麼客客氣氣地站在這裡!」
「因為她也是被逼的,幕後之人另有其人,如今她已決意背叛拂衣樓,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衛家何必還要再追究呢?」衛雲章在一旁解釋,「我昨日才與她回京,她已見過我的父母,把事情說開,今日,我陪她再來見您。」
崔倫:「可我還是不懂!這拂衣樓到底是什麼地方?它怎麼就知道——」說到這裡,他忽然反應過來,望著衛雲章,「所以你們都已知道,我的女兒不是在江南養病,而是,而是……」
衛雲章面露不忍,點了點頭。
崔倫面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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