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是金丹真人，修為不得寸進的情況之下，終究難逃天人五衰的結局。

看著白若渝來了，芩梧真人本已混沌的雙眼難得透出點兒光亮來，「前輩來了……」雖然芩梧真人年齡比白若渝大七百餘歲，但他終究只是金丹修為，而白若渝如今已是元嬰境界，修真界只問修為不論輩分，這一聲前輩白若渝受得起。

「帶希音和希音來看望道友。」實際上前一天白若渝已經和白瑾然等人代表族裡探望過芩梧真人，畢竟是家族裡的金丹真人，臨終關懷還是必須的。而芩梧真人的要求也就那些，無非是請求族裡看顧他的後裔，這些也是情理之中，白若渝和白瑾然當即做出承諾，兩人在族裡的話語權還是有的，雖然這來自兩人身後的明華元君和元靜元君，但兩人提上一句總是有用的。

而今天白若渝帶著白希音和白希象單獨來見芩梧真人，就是看在當初芩梧真人為白希音、白希象啟蒙，有一份教導之恩。

「承蒙前輩掛心。」芩梧真人輕咳一聲，看著白希音和白希象微微笑道，「其實晚輩也只是代為照看了一段時間，這兩個孩子能有今天，還是依賴前輩的教導。」聽到白若渝的稱呼，芩梧真人就知道自己所求十有八九能成，眼下就更放心了。

白若渝微微搖頭，「若無道友當日教導，又豈會有她兩人的今天。」不管芩梧真人後期如何管教，前期他是盡到了身為人師的責任，並沒有因為兩人是白若渝弟妹的緣故就稍加寬縱。說句不中聽的，還是白希音:白希象兩人自己不爭氣，又怎麼能賴到人家芩梧真人身上。

「道友昔日教導之情，若渝自然記在心上，若道友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若渝一定盡力去辦。」這句話還是問了出來，白若渝來就是為了結清這一段因果，這也是芩梧真人所樂意看到的。他那樣費心教導這兩人，為的不就是這樣一句話嗎？更何況都是五房的子弟，日後說不準也會拉拔一把，就當是看在同出一系的情分上，還有就是自己當年的辛勞。

芩梧真人再次咳嗽一聲，斷斷續續道，「我那幾個不爭氣的後輩……就…就有勞前輩多看顧看顧，若有能成器的，還望前輩能代為教導一二，就是他們莫大的福分了。」芩梧真人所求並不過分，一沒要東西二沒挾恩自重，不過求的卻是日後長久的東西。

白若渝哪有不答應的，當即就應承下來，「道友放心，若渝一定多多看顧。」這是白若渝對芩梧真人的承諾，她沒有必要欺騙芩梧真人，芩梧真人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

「如此，晚輩便放心了……」說著芩梧真人長長出了一口氣，原本微皺的眉頭徹底鬆開。有了白若渝的承諾，至少能保證他這一脈三代之內不會敗落。族裡的照顧僅僅只是流於表面，物質上再豐厚也只是一時的，只要能再出一位元嬰或者金丹，才是把血脈延續下去的最好出路。

這個話芩梧真人不好對白瑾然講，也不好對白若渝言明，也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暗示道，幸而白若渝聽出了芩梧真人的弦外之音。

「勞前輩過來一趟，安兒，替我送一送前輩。」芩梧真人如今已然不能起身，光是躺坐起來就消耗了他不少氣力。這名叫安兒的少年看著不過十五六歲，鍊氣二層的修為，是三靈根。這也是芩梧真人會請求白若渝看顧的原因，若是不出意外，安兒至少能修煉到金丹，在這期間，就要勞煩白若渝代為看顧了。

「道友好生歇息。」安兒微紅著眼送白若渝幾人出去，等到了門口白若渝回頭一望，芩梧真人好似微微睡了過去似的，頭靠在軟枕上。要不是此時胸口還有微微的起伏，或許都要認為芩梧真人已經駕鶴西去了。

修士是沒有來生的，修仙這條路若是走到頭，那就是真的結束了。塵歸塵，土歸土，再無重來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