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跟日料店包廂一樣雞飛狗跳的是邊原家餐桌。

父子倆吵起來了。

起先也不是吵架，梅姐跟街坊打了一天牌，老做的飯，梅姐回來提起牌友老孫的小兒子沒考上高中，老陳職業病犯了，自發給小孫規划起了復讀初三的人生路，放不下手機的邊原聽到這話教訓起了父親。

「您能別老操別人家閒心嗎？誰家孩子誰負責，人父母指不定給孩子另有規劃，誰要聽你的。」

「還有，您當老師在學校管學生就行了，說話老帶上學生家長幹什麼？你是全世界的教導主任啊？」

老陳激動了，放下筷子：「什麼規劃？普通人家孩子連高中都不讀有什麼前途可言？未成年的教育就是要學校家庭社會通力合作！我說說不負責任的家長怎麼了！為人父母生下來就算完成任務了嗎？不管什麼時候，當大人的你是鬧離婚也好失業也好生病也好，中學生的任務就是學習高考！影響未成年的學習情緒就是不負責！由著孩子的心放棄高考更是荒唐！我說說他們怎麼了？不讓老師管自己在家上課去！既然送到學校我就要管！」

邊原也早就停下了筷子，他懟父親：「您的批評是深入了解了每一位學生的具體情況之後發表的嗎？你們學校一個年級十六個班，一個班50個學生，個個你都了解嗎？就是班主任也顧不上，更別說您不代課！能讓您記住臉和名字的學生要麼成績優異為校爭光了，要麼行為出格一點冒出頭了，您的判斷依據不就是這一面嗎？」

老陳氣得冒煙：「別說明德，就是整個濱市所有初高中加一塊，十年也遇不到一個天才學生！好成績都是汗水換來的！能培養出成績優異的孩子，家庭教育絕不會掉鏈子！那得打小就養成勤奮刻苦的自律精神，就算是父母收入低微的家庭，再窮也能給孩子辟出一張安靜的書桌！除了天生愚鈍的，成績上不去父母就得擔首要責任！」

一旁默默吃飯的梅姐啪一下放下筷子，厲聲問道：「吵夠了嗎？吵爽了嗎？飯還吃不吃了！」

老陳已經被氣飽了，邊原也沒胃口了，父子倆齊聲賭氣鬧絕食。

梅姐一腳踹一個：「不吃都滾！餓死拉倒！回頭老娘一個坑埋兩個！」

「哼！」老陳拍拍褲腿，重新拿起筷子。

邊原還是不動，梅姐一巴掌打在他頭上：「找抽呢？」

邊原看老媽一眼，不情不願地拿起調羹攪湯碗。

他心裡知道老陳是個負責任的教育者，可他傷害他喜歡的人了！

「您怎麼嫁給老陳了呢！」他嘀咕。

梅姐又是一腳：「輪得到你嫌棄老娘的丈夫？」

老陳聽到這話面色和緩了些，就是不知道家裡的孽障今天吃錯什麼藥了！

一頓沉悶的晚餐結束，梅姐指使老陳去洗碗，她擰著邊原耳朵去了書房。

「說吧，你對象是你爸罵過的哪個學生？」

邊原心跳都停了一拍，震驚到忘記掩飾情緒。

梅姐指著他鼻子警告：「最好不要是明德在讀的！否則我把你屎打出來！」

「誰說是他學生了？」邊原回過神來開始否認。

梅姐冷笑：「小子，還想蒙你媽？你是吸著老娘的骨髓精血化成人形狀的！你是吃著老娘的奶長大的！你小時候尿褲子都是老娘給你換給你洗！拉屎都要老娘給你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