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松嘴笨,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寧懷誠跪著出了列。
他說,邊關的將士為國殉身,死後連把骨灰都沒留下,為了防止疫病,連生前用過的東西都給焚燒殆盡了,連個衣冠冢也沒法立起來。
而自古以來也有個說法,人死後總要回歸故土,可若是離得太遠,鬼魂愈發虛弱,連生前的記憶都沒了,倘若無人幫忙,便會滯留在原地,找不到回家的路。
說完,那一波人便都磕了個頭。
寧懷誠說:「立經魂幡太過,也怕路上風催雨急,毀了魂幡,臣等只能身著白衣,希望能夠引領他們回家。」
千山萬水,總要魂歸故土。
皇帝坐在上首,望著寧懷誠單薄的脊樑,終於想起,他的父兄都死在了邊關。
他和英國公,從前也是好兄弟。
他是先帝最得寵的兒子,從生下來便是太子,許多人便樂意逢迎著他,捧著他說好話,唯有英國公不假辭色。
兒時讀書習武,所有人都避讓著他,只讓他拿第一,以求他事事爭先,唯恐超過了他被他記恨,唯有英國公,校場習武射箭,從不懈怠,也並不相讓,十次里他能贏自己八次。
皇帝覺得奇怪,閒暇時候玩笑問他為什麼從來不和旁人一樣讓著自己。
當時英國公還是俊逸少年,聞言只說,倘若所有人都讓著他,便讓他以為自己是最厲害的了,如何才能進步?更何況人各有所長,他從小就習武,倘若讓了,更顯得刻意,他只為臣,將來要做武臣,便要替陛下守好邊疆,讓不讓的,又有什麼意義?能守得住城,便是死也值得,何必在此時爭一時之利。
雖連敗三城,但他到底沒讓戎狄長驅直入。
如今,他已經是等待回家的孤魂一個了。
皇帝有片刻的怔忪,半晌,才揮了揮手:「坐吧。」
穿孝進城之事這才揭了過去。
姜逢年官職低,本是沒法進殿的,可他管著宴席,總也能在門邊蹭上一個位置,聽見上頭的動靜都能嚇得半死,這會兒才蒼白著臉回來。
說完這些,他搖頭:「整出這樣的動靜,到底惹眼了些。」
安氏手裡的帕子一下就摔到了他身上。
連姜雲瑤也看不過去了:「父親!」
姜逢年抬頭,只見妻女都不贊同自己,俱是憤憤之色,便訕訕閉了嘴,半晌才道:「得,我倒成了外人了,你們合著伙兒地不待見我,我走,我走行了吧?」
他擦完腳灰溜溜走了。
他一走,安氏倒是嘆了口氣:「回頭咱們點上幾盞長明燈吧。」
姜雲瑤自然沒什麼反對的:「聽母親的。」
……
宴完將士,又隔了三天,顧明月才見到了石頭。
就在姜記食鋪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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