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隨口一提,並沒放在心上,起初顧明月也沒放在心上,可後來她想了想,這事兒還真是如此的,倘若她沒跟著唐驕和石頭一塊兒學武藝,說不定就讓雙瑞得手了,那姑娘名聲豈不是壞了?
按著前頭那位的下場,她們家姑娘指定也是活不成的——可,名聲當真比活著重要嗎?
顧明月並沒有覺得。
她挨過餓,又出身於底層,知道活著需要用掉多少勇氣,也知道窮苦人家為了活下去,尤其是在天災年裡活下去有多困難。
別說名聲,有時候連尊嚴都能拋棄。
這會兒石頭說怕壞了她的名聲,可她覺得這所謂的名聲,並沒有那麼重要,至少比不過她此時此刻對石頭的擔憂和關心。
她氣惱:「你給我瞧瞧!」
她脾氣倔起來的時候,石頭是拿她沒辦法的。
他只能去關緊了門窗,又點了燭台,瞧著周圍沒有人,才褪下了自己的上衣。
少年人的皮膚並不白皙,他久在邊關,早就曬得一身麥色,又常練武,身上長了鼓囊的肌肉,他頭一回在姑娘跟前半褪了衣裳,有些窘迫,脖根紅了一片。
顧明月卻沒注意到。
她只顧著看石頭身上的傷去了。
他身上有好幾道傷,有些已經結疤癒合了,那一塊兒都成了慘白的皮肉,糾結在一塊兒,還有些是最近新添的,剛脫的疤,新長出來的肉是粉的,最可怖還是一道貫穿胸膛的傷口。
從肩膀一路劃到了左腹,早已經結疤了。
石頭便是怕她看見這一道。
顧明月愕然地看著,半晌才問:「怎麼傷的?」
石頭說是不小心:「那會兒剛上戰場,學藝不精。」
才剛上戰場的人,攏共才學了不到一年的武藝,往人跟前一站,卻有滿腔的豪情,恨不得揣著刀砍上十七八個敵寇。
結果被人一刀劈在了胸膛上,那股子衝勁和豪情便蔫了。
要不是唐驕拽了他一把,他這會兒早就沒命回來了。
顧明月一聽果然心疼又氣憤:「不把自己當回事!怎麼就不知道自己要小心一點兒?你才多大就學著人家拼命?」
她戳著石頭的傷疤恨聲:「真蠢!」
石頭嘶了一聲。
她又立馬停了手:「哎?我戳疼你了?」
石頭偏頭露出了憋著的笑:「哪能啊,這傷都兩年前的了,早就不疼了,我就是看著你可愛,逗一逗你罷了。」
要不然等會肯定要看見這小丫頭哭鼻子了。
石頭把自己的衣服穿好:「你放心,從那回以後我就很注意自己保命了,你瞧,攏共也就只有這一道傷口大一些對不對?」
他當時真以為自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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