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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裊衣以為他是要把懷中的畫卷,放在身後的書架上。

結果他卻停在面前,傾身放下手中的畫卷,淡淡地覷著她的狼狽。

分明是溫和的目光,她卻有種被什麼陰濕的東西纏上腳踝的錯覺,莫名產生想要落荒而逃的錯覺。

前幾日她對他做出了,那麼多令人面紅耳赤的羞恥事,他都是記得的,但卻從未派人找過她。

她都是悄悄趁著夜深人靜乾的,從未再當著眾人的面染指他,這本小冊子的內容但凡流傳出去,勢必會對他的名譽受損。

再是風光霽月的君子,恐怕都會惱羞成怒罷。

這算是主動送上門的嗎?

她不知道他究竟真的不在乎,還是等著往後有空一起清算。

唐裊衣越想越攥緊布囊,胸膛砰跳不止。

季則塵半跪在她的面前,冷白修長的手指點在她緊攥的布囊上,頭溫和地微傾,與她商量:「可以再給我看看嗎?」

再、再給他看……

他還要再看?!

唐裊衣呆滯頃刻,驀然反應過來想要拒絕,然那本冊子已經落入那雙骨節漂亮的手中。

他垂眸,隨手翻了幾頁,剛才沒看清的,如今全都看得明明白白。

青年溫雅的嗓音含著柔情,比剛才傳授解惑更為輕柔:「我的爪子踩你小腹了?」

唐裊衣瞳孔一震,抬起雪白的小臉,尷尬的小聲解釋:「抱歉,那其實是我給它的別稱,不、不是寫的你。」

季則塵並未回答她的解釋,又垂首翻了一頁,遂唇邊的笑僵住。

他表情僵直,她也輕輕碎了。

能露出這樣的表情,定然是看見了更為過分的話,所以男菩薩向來波瀾不驚破裂了。

唐裊衣都不敢去想,他究竟看到的是那一句話,還能不能救回來。

季則塵安靜須臾,似笑非笑地抬頭,殷紅的唇微啟,腔調平緩地念道:「酉時,『季則塵』趴在明月廊飲水過多,許是抱得太久了,故而不慎失禁……」

一字一頓,徐徐如雪,冷得她渾身寒毛乍起,頭皮如針扎。

那天赤貂的確不慎……

唐裊衣轉頭猛地咳嗽,直到她的眼睫洇出水痕,下巴才被冷涼的手指抬過來。

青年那張昳麗絕艷至,令人失語的臉放大在眼前,透白得細小的絨毛都能清晰可見,顏色淺淡的瞳孔邊沿似渡著一圈柔金,憐憫、慈悲,以及淡淡的冷艷。

他彎著眼,問道:「我趴在地上飲水?還在你身上失禁,裙子都濕透了,嗯?」

尾音的疑惑往上揚出清高的不可攀。

唐裊衣也不知這一刻腦中那根弦被勾斷,竟有膽子用訥訥又脆弱的語氣,理直氣壯地反駁:「怎麼不可能,我又不會撒謊,那夜你就是趴在……」

已經遠遠超過兩人如今之間關係的話,驀然止在她的唇邊。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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