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口的陶碗放上來,桌上幾個孩子就搶過碗埋頭苦吃,一時間「咕嚕咕嚕」的粥水聲和砸吧嘴的聲音起伏。分不清誰和誰。
谷芽吃了那麼多野莓,終於感覺到胃部火燒的痛苦了。她想起下午吃的野果子,可能很多都沒熟透。吃的胃都是酸水。不止她。連二嬸都帶了幾分不高興。把筷子往破碗一磕。轉頭去把徐籽抱過來。餵了粥。胡亂塞了幾口。飯桌空氣一下凝滯起來。
「這日子一天過的不如一天了。滿娘,不是我說啊。咱們吃不飽拉緊褲腰帶就是了,連阿籽她們吃不飽。村里哪戶跟咱們這樣小氣的。不是谷芽沒去成測靈根麼。這錢呢,總該....」
滿娘抬起眼皮打斷她的話:「縣裡剛交上一批糧種。不省著點,後面稀粥也喝不成,再說蠶事。之前我讓你找里正家買蠶葉你不去,後來是誰沒有桑葉到處哭的,今年蠶本來就少,又賣到隔壁縣了,豆兒娘家蠶全倒了! 我看你精神頭好著呢,去給娘送飯吧。她說不舒服。」
她劈頭蓋臉一頓輸出,二嬸估計反應沒有那麼快,等她反應過來。滿娘已經端著碗進廚房了。
慶娘的臉頓時青紅交加。又無處發火。只能瞪了嗦手的徐茅一眼。
晚上徐老太沒出來吃飯。滿娘知道她對自己插手要谷芽的銀子這事情不滿。所以也沒說什麼。只是盛了一碗鍋底的紅薯粥放在桌上。
今天要守著地里的水。不能半夜叫人把水給劫了。幾個男人都沒回家。
日頭漸黑,外面晚霞的餘暉籠罩在每個人臉上。吃飯屋門口點著曬乾的艾草。煙味飄進來。這回谷芽提出要去洗碗,被滿娘攔住了。她抬起頭的時候眼睛裡露出一種堪稱疲憊的神色。很快,就看不見了。
滿娘說:「你今天懂事了一回。娘心裡知道,你帶妹去山裡的事情就不跟算帳了。待會你奶把碗拿出來,你就說她不吃,娘不好去給你爹他們送飯。」
谷芽:「知道了...」
見閨女離開,她挽在腦後亂糟糟的辮子一甩一甩的。滿娘那張緊抿著的嘴柔和了幾分。心裡頭想著她找個空閒給她麗一下頭。
....
晚上8點半,谷芽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餓肚子。
上輩子這時候,她已經在客棧里,和大哥吃起客棧提供的飯菜了,她記得很清楚,一道紅燒肉一道醃蜀芥,一道炒葵菜。哪裡曉得在徐家就是這樣的光景,三天餓九頓。
餓到她現在看到妹妹手裡的蛐蛐都忍住沒兩眼冒綠光。
側屋左邊是大房, 右邊是二房,兩個兒媳婦各自帶著孩子睡,她和徐茅兩個丫頭在堂屋竹床睡。老太太睡柴房。這並不是苛待老人,而是她說年紀大了。要住在廚房後面有熱氣。可那房子在谷芽看來就煙燻火燎的。
還是趴在竹床上玩蛐蛐的徐茅說了句「奶怕娘和嬸偷吃。」這才解答了她的疑惑。
靠廚房的位置有個櫥櫃,裡面放著油鹽等稀罕物什。米麵沒法放櫥櫃裡。米缸她用個油布蓋著。晚上有人拉廚房的門栓,她一準聽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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