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一笑，勾唇譏諷：「你以為，這世上和你一樣的蠢貨，能有幾個？」

莫曉一怔。

看著身下謝不眠那張極度偏激又冷漠的臉。

忽然平靜了下來。

她淡淡一笑：「以前覺得你是因為過往經歷，所以才偏激狠辣了些。」

曾經他們一起協作逃亡，共同走過一段最艱難困苦的時間。

那時的他們尚能通力合作、共同抵禦外敵、一起縮在房車的小餐桌板旁在昏黃溫暖的壁燈下吃上一頓熱飯，互相激勵，感慨活著真好。

但沒想到，在朝不保夕時尚能和諧地聚在一處。

在逐漸成長變強、漸漸適應了末世以後，卻反而開始分道揚鑣。

「這世上像我一樣的人或許不多，但也沒你想像中那麼少。」

謝不眠抬眼，眸色晦暗。

莫曉靜靜看著他繼續道：「我們野草營的每一個軍人，都曾宣誓要為家園和信仰而戰！」

這世上，並非每個人都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尤其是野草營的軍人，他們都知道自己有一天命中注定要死，所以比常人面對生死和危機都要更加豁達。

那批聯合軍出發前，野草營的一些士兵們還在互相調侃，留守者還笑哈哈地打算敲這批「幸運兒」一筆竹槓，讓他們早點搞定喪屍完成任務滾回來請客。

誰曾想，一群為了民眾家園而打先鋒的排頭兵，沒有死在喪屍的嘴裡，卻慘死在了同胞的屠刀下。

謝不眠眉峰微斂，想起那群戰俘死前，似乎確實曾不約而同地高呼什麼生如野草，不進則亡之類的話。

「既然你選擇了站在我們的對立面，那就——」莫曉眉眼沉沉，指節在扳機上緩緩下壓。

「莫曉。」謝不眠忽然抬眸，眸光奇異，好奇地盯著她的臉，「你嫌我心狠手辣，與你路不同，不惜豁出命來也要狠下殺手。那姜晞，難道就與你同路？」

莫曉一愣，眸色有一瞬間的無措。

謝不眠已經譏諷笑了起來：「他是什麼樣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吧？」

「如果有一天，他也在你槍下，你能狠心扣下扳機嗎？」

礦道里的滴水聲似在此時格外清晰。

半晌，莫曉忽然收槍起身。

見她挪開，謝不眠也收起槍枝，從地上坐起了身。

「我這次放了你，是不想跟你兩敗俱傷。」莫曉淡淡道，「下次若有再見之日，我一定殺了你。」

謝不眠腳步微頓，不置可否，沒有應聲。

兩人跟沒有碰過面一樣，背道而馳。

不知走出多遠，莫曉看著掌心的槍，禁不住嘆息一聲。

其實她能猜到屠殺俘虜的命令肯定不會是謝不眠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