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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氏的意思,是早該擇殷氏房中自小跟到大的忠心丫頭,嫁給紀管事為妻。再選幾個紀家人補進來,男的當差,女兒就跟在朝華身邊當丫頭。

「既是提攜,又是體面。」

容朝華回去便問唐媽媽:「紀管事為何這些年都沒娶親?」

唐媽媽回憶:「早些年在殷家時,就說要娶親的,他哥哥早早成婚了,只有他說是個風性子不肯定下來。」

「後來也曾想過把姑娘屋裡的大丫頭配給他,倒不是為了旁的,是姑娘屋裡的丫頭,模樣性情不肖說,個個都是理事能手,可他不肯要。」

既不是紀管事所願,朝華思慮三日,大膽作主把紀恆的身契還給他。

楚氏聽說的時候差點仰倒:「這事你問過你父親沒有?」說完才想到問過了三弟也不會管,楚氏一面搖頭一面嘆息,「朝朝,你這跟自斷臂膀有什麼分別?」

朝華取出文書:「紀叔除了奴籍,依舊是大管事。」經他手打理的產業,每歲分花紅給他。

立下文書之後,往前數三年的花紅也一併補給他。

紀恆向來持重,在看到容朝華親筆寫的文書條目時,半晌不言,許久感嘆一句:「三姑娘跟……跟夫人的性子真是一模一樣。」

容朝華不語,她的性子怎麼能同母親一樣?

容家和殷家兩家教導族中的女兒時,或多或少都會提一句「別像那個殷氏」。殷家因出了這樣一個女兒,舅母對表姐妹們的教導更嚴苛。

舅母在的那半年,不止一次告訴朝華:「朝朝,要跟你大伯母好好學,知不知道?」

意思是千萬別學她母親!

為權為錢為兒女都好,不要為丈夫為情愛。

人人都將朝華視作一棵必會長歪的樹苗,時時提點她不能長岔一處枝節,她是絕不能跟母親一樣的。

此刻紀恆坐在山水雲紋椅上,二人還像朝華初學看帳本時一樣對坐回事,盤帳。

「春耕已過,去歲年末訂的三十架大花樓運到了,分別置在濼水泮水兩處莊上,從金陵城裡請的挽花工織了兩種新花色,請姑娘過目。」

蠶莊絲坊中原來就有二百來台小織機,新出的大花樓一是造價貴,二是挽花工人工貴,添了二十台花樓和挽花工,費了一個冬天調教,終於有了像樣的成品。

紀恆取出一張織機圖,朝華接過一看,起名花樓還真像樓閣的樣子,人能踩著木階爬上去。

「上下兩層,挽花工坐在上面,織工坐在下面,二人合力織錦。」

「等這批工人做熟了,這樣的大花樓再陸續添上。」

雲錦妝花一匹千金,比原來的養蠶織綢的利潤豐厚得多。

新織出的兩件樣品,一件是玉色二金色柳葉紋的,一件是銀紅三色金百蝶穿花紋的。

兩個丫頭取過料子展開,外頭雨停了,但天還陰著,這兩匹料子一展開來,只一點天光就映得金彩交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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