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就是虎,真娘說小虎日日都能陪在她身邊。
早知道今日,當年他一步都不會離開真娘。
容寅呆望著那幾隻風箏,眼見那幾隻風箏越飛越高,最後一隻一隻斷了線被風捲走,他先是一驚:「這是怎麼……」
想到剪風箏就是在放病根,他又沉默了。
當真能放掉病根,幾隻親手作的風箏又算什麼?
容寅嘆息一聲:「你回去罷,你去看看你娘……」
朝華依舊跪坐在地上,她已經不再落淚了,聲音極輕:「娘不念到我的名字,我不能過去。」
十幾年了,母親何曾對著她,叫過一聲她的名字呢?
容寅肩背發顫,忍聲咽淚,已哀慟不能自抑。
他背過臉去說不出話來,只能拂拂衣袖示意女兒離開。
朝華沒動,她輕聲道:「我記得我小時候,爹就給娘立了長生牌,可到底如何才算求長生呢?」
立長生牌是替活人祈福求壽,父親以他丈夫的身份為妻子下跪燒香。
這事倒反了綱常,少有人知,是父女倆的秘密。
期盼母親活得久,光拜一塊木牌有什麼用?
說完這句,朝華才扶著椅子腿站起來,依舊跛著腳,一步一頓往樓下去。
常福叫來小輦停在樓下,甘棠一見朝華就趕緊上前扶住她,看她眼圈紅著,臉上也有淚痕勸道:「姑娘,別太傷心了。」
丫頭下人們都等在下面,無人知道樓上父女二人說了什麼。見三姑娘這樣,都以為是跟老爺談夫人的病情。
夫人昨夜裡病得兇險,今兒連西院的丫頭婆子們也全都縮緊了脖子不敢高聲。
朝華一路坐著二人抬的小輦回去,沒一個西院的婆子丫頭敢到近處來行禮,只敢在遠處張望。
小輦要往濯纓閣去,朝華緩口氣:「去和心園。」
甘棠欲言又止,到這會兒夫人還沒想起「阿容」來,姑娘就算去了,也只能在院門外,何苦又去傻等呢。
小輦將朝華抬到和心園外,朝華一步一步上到山廊中,背對見山樓,面朝和心園。
和心園中春花越開越爛漫,坐在山廊能從廊窗看見母親的屋子,平日園裡總是歡聲笑語不斷,今天裡里外外都靜悄悄的。
甘棠捧了熱水來,絞過巾帕給朝華淨面。
「姑娘,這事兒能成麼?」
朝華身邊最得用的一個甘棠,一個沉璧,往老宅給大伯母送信的事也都是甘棠親自去跑的。
朝華接過軟巾拭臉,她不知道。
到此刻她也不知道,只是眼前有路可走就一定要邁出這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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