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姨娘的身上尋常都只穿半新的衣裳,年節才換新,頭髮緊緊在腦後挽成髻子,插兩根金銀簪子。
看著就跟祖母跟前得臉的管事媽媽差不多,其實算算年紀……周姨娘比她的姨娘要年輕得多。
平日幾乎見不著周姨娘的面,但周姨娘實打實照顧著二房在餘杭所有的公子姑娘們。
五哥六弟學裡要換的四季衣物被褥,用的荷包汗巾,隔幾日就要送一回的食盒筆墨。還有四姐姐和六妹妹日常用物,大到姑娘房中的針線,小到丫頭們的草紙,俱都是周姨娘在打理。
她管著一房的細務,可依舊是那不起眼的打扮。
從來也沒聽過哪個丫頭婆子敢怠慢了六妹妹,怠慢了周姨娘。
永秀又去看屋中的家什擺設,由家具擺設想到自己一季的衣裳,除了公中的定例,都是喜歡什麼就做什麼。
二伯在外為官,進項比爹要多。
四姐姐有二伯母貼補,六妹妹則是因為周姨娘照顧少爺姑娘有功勞,祖母那邊賞賜不斷,二伯母也一樣按季往家裡送東西來。
按說六妹妹該比她寬裕。
這些日子姨娘那邊從四個份例菜減到一葷一素,永秀私下裡掏出銀錢去補貼,才知原來銀子這麼不經花,原來姨娘平日裡吃的用的,花銷竟那樣大!
永秀本就沒什麼積蓄,她沒錢使了只要跟姨娘說一聲就行。
如今銀錢流水似的淌出去,百靈勸她:「姑娘也不能把東西都貼給姨娘,姑娘自己也得留一些。」
永秀當然不肯聽:「姨娘周全了我十幾年,我竟連一個月都看顧不了她……」
她以前根本就不知道,原來沒人打理的院子草能長得那樣快。
眠雲閣院中的花木不過十來日無人修剪,從芙蓉榭二樓看過去,草已經長得蓋過了樹根,院中小徑被落花所埋。
想到姨娘被關在屋中,透過小窗看到院中全是敗花長草,還不知道心裡怎麼難受呢。
她又掏銀錢請婆子好歹修剪修剪花木,守門的婆子道:「五姑娘就別講究了,吃飽穿暖就夠了,講究這些虛的,白花了銀子。」
守門婆子不是不想收這個錢,但胡媽媽看得嚴,吃的東西好傳遞,花木一剪那不一眼就看見了?
好屋子住著,不過不能出屋門而已,婆子覺得這日子沒什麼不得過的。
周姨娘見永秀垂頭不知在思量什麼,也不再說話,坐到女兒的身邊,指點針法:「這裡再勾得細些,已經不常做了,更得細緻些。」
周姨娘和羅姨娘碰面的次數雖不多,但周姨娘知道羅姨娘瞧不上她,覺得她是被二夫人發落的妾,是從任上被打發回老家的。
偶爾露些碰面,羅姨娘連話都懶得同她說,看向她的目光隱隱露出些驕矜得意來,特別是看她日常穿那幾身舊衣的時候。
可她從來也不羨慕羅姨娘。
一是知道自己沒有那個本事頭腦去鑽營。二是家裡老太太和太太慧燈高懸,老老實實的便好,真要弄鬼,落不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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