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年趕緊打岔:「那什麼,沈兄,我聽說好幾家來帖子請你去聽講學,你應了哪一家?」
沈聿抬眸看向他:「你怎知道?」
徐年笑了:「這兒是會館,你以為在這個地方能有什麼秘密?各家的帖子一送來,隔壁院就全知道了。」
沈聿道:「我不去。」
「你真不去?」
徐年一口乾掉了羊湯,屋中分明只有他們三人,但徐年依舊擺出鬼鬼崇崇的架勢:「據說這種講學上能聽到往年考題的講經釋義,還能押一押今科的考題,要是運氣不錯,說不準還能碰見未來座師。」
沈聿皺眉看他:「徐兄慎言。」
楚六坐在中間,低頭嗦著羊湯不說話。他再天真也是楚家人,出門前家裡交待得明明白白,讓他進京之後謹言慎行。
再說他一個榜尾,根本就沒人請他。
徐年看楚六的神色明白了:「當真能遇上。」
楚六同他明說:「徐兄,去了這樣的講學好,便是約定門生,你可千萬慎重。」
徐年的家境比沈聿還差得多,沈聿的養父是正經科舉出身,徐年家世代務農,這輩子也不曾聽說過約定門生這種台面下的規矩。
他一時怔神,手上的羊湯也不香了,只是喃喃出聲:「還真有這種事。」
「徐兄,官場上的規矩多得很,便是我家也囑咐我別冒進,要是你真想聽講學,不如找個正經書院去聽。」
「還有一個月就開考了,哪還有書院收人。」徐年笑笑岔開話頭,「楚兄回家,那就我與沈兄兩人過年,我們是不是也去街市上買些春貼來?」
「我三十初一不得空,初二我就來會館看你們,咱們一起吃春盤。」
沈聿卻道:「我預備今日就搬去普照寺。」會館中閒人閒事太多,二月才開考,這一個月他得找個清靜地專心讀書。
「和尚廟哪有會館舒服,再說咱們在會館一文錢也不用花,去了寺里吃素不說,還得自己掏住宿的銀子呢。」徐年算了筆帳,搖了搖頭。
楚六這輩子住過最差的地方就是萬松書院的學舍,聽說沈聿要搬去寺廟,他咬了咬牙:「那那我也來!我初二就來!」
徐年看了他倆一眼:「行罷,那我過了年也來,我可不想年三十還在廟裡吃齋飯!」
三人分吃了一鍋羊肉湯,楚六還多吃了一個芝麻醬燒餅,告辭的時候站在門邊好半晌:「沈兄,你……我……」
沈聿心頭一刺,他大概猜到楚六去容家會提起親事,他一言不發,只是當著楚六的面輕輕掩上屋門。
收拾完行李,沈聿背上書笈,向會長辭行。
他堅持要走,連多留兩天吃過年飯都不肯,會長感嘆他心志堅忍,派商會的馬車送他去普照寺。
馮四替他擔書,可惜道:「年裡還請了戲呢,必要跳大加官的,沈解元怎也不留下來討個好彩頭。」
經過會館小戲樓前,沈聿看了眼戲台兩邊掛的對聯。
「快意坦道金榜題名,賞心樂事洞房花燭」
他收回目光,頭也不回走出會館,冒風雪往山間佛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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