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低頭把玩著酒杯,長發自然地垂下遮住了她的臉,在這朦朧的月色下看不清神色,語氣也似乎再自然不過,可花滿樓卻從她的身上讀出了一絲悲傷。
或許是酒意上頭,又或許是這樣的夜色太適合傾訴,沈明月將所有埋在心底不曾對人言明的話都對著花滿樓緩緩傾吐。
其實除了阿風小茶是當真算是撿來的,李安歌卻是她自己找上門來的。
李安歌本是江浙一帶經商的富人家的小姐,母親打小跟著外祖走南闖北養成了雷厲風行的性子,只是到了要嫁人的年紀,外祖卻捨不得將獨女嫁出去,母親也不想放手家裡的產業,於是便商量著招了個贅婿。於是母親繼續經營家族事業,父親便幫著打打下手,照顧家裡。可是沒成想,李安歌的爹卻是個軟飯硬吃的男人。
外祖在的時候,父親還扮演著疼愛妻女的樣子,端的是溫吞老實。最初李安歌記憶里的父親便是這樣的,溫和細心,會給她梳一些好看的髮髻,會認真教導她的功課。
大抵所有的故事都會有些起承轉合,再好的情節也抵不過然而二字。
然而好景不長。
外祖去世後,父親便卸下了偽裝,一下子趾高氣揚起來,仗著自己是家裡唯一的男人而試圖拿捏母親,做李家的當家。但李安歌的母親經商多年,見多識廣,膽識自不是尋常人能比的,因此她父親沒撈到半點好不說,還差點讓母親休棄,若不是最後父親拿李安歌做藉口惹得母親心軟,估計父親早已下堂。這麼一鬧,父親又不得已夾著尾巴做人起來。
可這心軟卻成了禍害。
因為李安歌的母親不久便因病去世了。
沒了任何人的約束,父親更加猖狂,連帶著看李安歌這個跟亡妻有著八分像的女兒也不順眼起來。沒過多久,父親便將藏在外面的人迎進門,給李安歌做了繼母,也是這時候李安歌才知道,她竟然很早便有個弟弟,只不過一直養在外面。
有了繼母,父親也成了繼父,他放任繼母作踐李安歌,剋扣吃用、約束行動都是次要,到最後,繼母竟然要將她嫁給官家病殃殃的公子,以拿到官府給的便利。
於是李安歌便跑了,再後來,就來了明月樓做了帳房。
「安歌來的時候,小茶和阿風已經在這兒呆了一兩年了。再加上她比我年長一歲,要比小茶他們懂事得多,她總把我當掌柜感激,她也說過要一直陪著我,可我知道她是不甘心的,不甘心母親的產業落入外人的手裡,肯定是要尋機會拿回來的。」沈明月淡淡道。
「至於阿風,他總嚷著要去京城。或許早早地說明便會早早地做好心理準備,所以哪怕明日阿風便走,我會有些不舍,卻也會好好地給他準備好行李,送他離開。」
花滿樓想要安慰她,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覺得言語太過蒼白無力,連安慰的話都輕飄飄的,如同吹來的陣陣涼風,繞身一周,又四散開了。
但沈明月從未曾指望別人的安慰,花滿樓安靜地聆聽已經很好了。於是沈明月繼續道:「但我做了好多準備,想著若是安歌阿風離開的話要送他們些什麼東西,卻唯獨沒有想到,小茶反而成了最早離開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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