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回覆說藝術家都這樣。

盛恆不懂藝術，他只覺得他的小愛人看上去好像一直都不開心，像一尊漂亮且易碎的冰琉璃。

尤其是他十幾歲的時候，那時候的陳鳴更瘦，更單薄，看上去就像誤闖人間的幽靈一樣，讓他揪心不已。

那時的陳鳴也經常熬夜，盛恆工作不忙的時候也會跟著他一起熬夜。——給他煮溫熱的咖啡，默默的在旁邊待著，什麼也不做，只是陪著他。

就這樣一晚一晚過去，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有些懷念，甚至越是想回憶，越是感慨命運的奇妙。

盛恆過去遇到過那麼那麼多人，形形色色的那麼多，但他偏偏就是記得陳鳴，記得那個活躍的管理知更鳥，記得那個生病的小孩…

他一直忘不掉他…

在陳鳴還沒有鬆口之前，盛恆周圍的朋友給他介紹過無數次對象，但他每次都興致缺缺，別人都說他眼光太高了，他自己也不反駁。

等啊等啊等啊，

沒想到還真給等到了。

010

「我真沒什麼事。」

黑暗中，陳鳴主動開口。

「剛才…剛才只是一個意外，是我今天忘記吃藥了，你看，剛才吃完就好了很多，你別再擔心啦。」

為了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快一點，陳鳴把末尾的尾音拖得長長的，整個腦袋埋在伴侶的胸口，輕輕的蹭啊蹭，像只撒嬌的小動物。

「我真的沒什麼，你不用這麼緊張，不是說還要去旅遊嗎？嗯哼？」

——這是其他人完全看不到，也完全無法想像的陳鳴，是只有最最親近的人才能看到的樣子。

盛恆只覺一顆心軟得一塌糊塗。

後半夜下雨了，驟降的室溫讓臥室里的睡夢中的陳鳴下意識往一旁的溫熱源靠攏，他剛一靠近，對方熟練伸手替他將後背漏風的被角掖緊實。

他很快又睡著了，等再醒來時發現一旁的伴侶正半坐在床上，閱覽著一份份工作上的郵件，一邊單手打字，另一隻手還能輕輕拍打他的後背。

「你可真忙啊。」陳鳴剛睡醒，嗓音比平時要微啞幾分，「你還天天叫我不要熬夜，你自己呢？」

陳鳴掩在被子裡底下的手輕輕戳了戳盛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昨天在我睡著後自己又起來忙工作了，你怎麼這麼拼命啊，小心以後……」

陳鳴突然想到了什麼，卡在喉嚨里的話戛然而止。他也是才睡醒，腦子不是很清楚，要是平時他決不會在盛恆面前提這樣的問題。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012

盛恆比陳鳴大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