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雲睡得不算沉,聽到聲響慢悠悠睜開雙眼,聲音還帶著些許倦意,「你回來了?」
他聽見聞星很小聲的回應,表情看上去有不知緣由的心虛,像是趁他睡著的時候說了他什麼壞話。
不過比起這個,更讓他在意的是聞星的頭髮和衣服都有些濕,皺了下眉,「外面下雨了?你像是剛淋了雨。」
聞星摸了下頭髮,似乎覺得只是濕了一點點,有些滿不在乎地回:「一點小雨而已。」
沈流雲卻坐起身,進房間拿了干毛巾和外套出來,先讓聞星將身上濕了的外套換掉,再幫他用毛巾擦頭髮。
聞星本想伸手去接毛巾,但被偏大的外套一裹,好似突然陷進一個乾燥溫暖的擁抱里,由此安靜下來,任由頭頂的那雙手來回揉搓。
他輕輕閉上眼,感到難得放鬆。
這無疑是個靜謐的夜晚,用村上春樹的話來說,是個不想聽格倫·古爾德彈的《哥德堡變奏曲》,而想聽彼得·賽爾金演奏的那樣寧靜安詳的夜晚。
沈流雲低頭就看見這樣的聞星,微濕的髮絲軟軟地貼在皮膚上,閉著眼睛,整個人溫和而平靜。
有點像是他記憶中還留著普通髮型的那個聞星,那塊灰撲撲的鵝卵石。
其實還是有分別,起碼他不會覺得土氣。
明明是乖巧,可能聞星小的時候頂著這樣的髮型去走親戚,免不了會讓心生憐愛的長輩往手裡多塞幾顆糖果。
「好像天鵝。」
聞星睜開雙眼的時候,聽見這樣一句話從頭頂落下來。
他愣了一下,有點疑惑,「什麼?」
沈流雲將毛巾放到一旁,輕笑著說:「你濕頭髮的樣子很像我在智利見過的一隻黑頸天鵝。那天下著雨,很多天鵝都上了岸,躲在樹下用嘴梳理淋濕的羽毛。只有一隻沒上岸,很安靜地停在湖面上繼續淋雨。」
雨滴落在湖面上,在黑頸天鵝的周身暈開一圈又一圈漣漪,它卻對此無覺無察般,繼續慢吞吞地游著,劃出規律而淺淡的水波。
很像聞星,有著不受外物影響的優雅和疏淡。
也是那隻黑頸天鵝最後游到他身前,啄走他掌心裡的玉米粒。
聞星眨了下眼睛,明白過來為什麼沈流雲會雕一個小天鵝擺件送給他。
原來在沈流雲的心裡,他也是一隻天鵝。
心情一時變得難以言說,他感到既驚喜,又羞怯,忍不住追問:「哪裡像?」
他那麼認真地看著沈流雲,似乎在期待對方最好能夠條理清晰地列舉出好幾條相似之處來證明這一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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